第168章 魂伤弥合（1/2）

地下洞窟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了一切光线，也隔绝了身后那恐怖怪物暴怒的咆哮。谢凛紧握着云昭冰凉的手，在崎岖湿滑的通道中亡命奔逃。身后阴冷暴戾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虽被曲折的岩壁阻隔，但那份被凶兽锁定的心悸感始终挥之不去。两人将身法催动到极致，耳畔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脚下踩碎碎石、踏破水洼的声响在狭窄的甬道中空洞回响。

不知奔逃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声，空气中弥漫的潮湿阴冷气息中，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地下河的清新气流。谢凛精神一振，拉住云昭，加速向前。又拐过几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

通道尽头，竟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石室一侧，岩壁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清澈的、散发着淡淡硫磺气息的温泉水潺潺流出，在石室中央汇聚成一个数尺见方、热气蒸腾的小小温泉池。池水呈乳白色，雾气氤氲，将石室映照得朦朦胧胧。最奇异的是，温泉池边的岩石缝隙中，生长着一丛丛淡蓝色的、晶莹剔透的苔藓，正是他们在上个裂隙中见过的“冰魄苔”，而且此处的冰魄苔年份似乎更久，灵气也更加浓郁！温泉的热气与冰魄苔的寒气交融，在石室中形成一种奇特的平衡，令人精神一振。

“是天热泉！还有冰魄苔！”云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天热泉性温，蕴含地火精华，最能驱寒固本，滋养经脉，正对她此刻虚寒入体的症状。而冰魄苔更是滋养神魂的佳品。此地有温泉滋养，冰魄苔辅助，简直是天赐的疗伤圣地！

谢凛紧绷的心弦也稍稍一松。他迅速打量石室，除了来路，并无其他出口，是一个绝佳的藏身疗伤之所。他立刻将云昭扶到温泉池边一块干燥平坦的石台上坐下。

“你伤势如何？可能撑住？”谢凛蹲下身，仔细查看云昭的脸色。她方才一番奔逃，气息更加紊乱，魂伤隐隐有反复的迹象，唇色淡得近乎透明。

云昭强忍着识海中传来的阵阵刺痛与眩晕，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无妨……此地……正是疗伤宝地。有天热泉和冰魄苔相辅，我……我有把握，在三日之内，将魂伤稳定下来，甚至……有所好转。” 她的话气虚弱，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医者见到对症良药时的专注与希望。

谢凛重重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你需要什么？我为你护法。”

“取新鲜冰魄苔……三钱，捣碎，以温泉水送服。再……再取一些苔藓，敷于……太阳、百会、神庭三穴。”云昭喘息着，语速极快，“然后……我需要浸泡泉中，以药力引导，行功化开。此过程……不能受丝毫打扰，否则前功尽弃，甚至有魂飞魄散之危。”

“放心。”谢凛只说了两个字，却重若千钧。他立刻动手，小心翼翼地从岩壁上采摘下最新鲜、灵气最足的冰魄苔，按照云昭的吩咐，捣碎调水，喂她服下。又取来干净的苔藓，敷在她指定的穴位。冰魄苔触体冰凉，但很快便化作丝丝缕缕清凉的气息，渗入肌肤。

药力化开，云昭脸上浮现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身体微微颤抖，那是魂力与药力交融冲击带来的痛楚。她咬紧牙关，对谢凛点了点头。

谢凛会意，轻轻将她抱起，放入温泉池中。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住她冰冷的身体，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云昭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随即收敛心神，盘膝坐于池中，双手结印，眼观鼻，鼻观心，进入了深沉的入定状态。

谢凛退到池边，长剑出鞘，横于膝上，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守在唯一的通道入口。他闭上双目，耳听八方，将感知提升到极限。石室内，只剩下泉水汩汩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云昭渐渐变得悠长平稳的呼吸声。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石室内雾气缭绕，冰魄苔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与温泉的白雾交织，如梦似幻。谢凛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唯有偶尔开阖的眼眸中，锐利的光芒显示着他极度的警醒。他肩头的伤口早已止血结痂，内息在《长春诀》的运转下缓缓恢复，但心神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云昭此刻正值疗伤关键，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一日，两日……云昭的气息在温泉与冰魄苔的双重滋养下，逐渐变得平稳而浑厚。她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玉色。眉心处，那因魂伤而始终萦绕的淡淡青黑之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最明显的变化，是她那一头刺眼的白发，发根处竟生出了星星点点的、柔亮的墨色！虽然只是发根短短一截，却象征着生机的回归，魂本的稳固！

谢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紧握剑柄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丝。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似乎也轻了一分。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云昭的气息正在攀升到一个临界点，那是疗伤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刻——魂力归元，紫府重铸！

第三日，子夜时分。

石室内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冰魄苔的蓝光也明亮了几分。云昭端坐泉中，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乳白色与淡蓝色交织的光晕中。她的气息时而磅礴如海，时而微弱如丝，眉心处隐隐有光华流转，那是魂力在紫府中激烈碰撞、融合、重塑的迹象！她的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时而红润，时而苍白，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谢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绷紧，如临大敌。他知道，此刻已到了最后关头，成败在此一举！

突然，云昭身体剧烈一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迹！与此同时，她周身光华大盛，一股强大而精纯的魂力波动轰然爆发，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在石室内掀起无形的涟漪！池中温泉水无风自动，剧烈翻滚！岩壁上的冰魄苔蓝光大放，仿佛在呼应！

“昭儿！”谢凛低呼一声，差点忍不住上前，但强行忍住。此刻外力介入，有害无益，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云昭紧咬银牙，双手印诀变幻如飞，引导着体内澎湃的药力与奔腾的魂力，冲击着紫府中最后、也是最顽固的那道裂痕！痛苦如同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淹没。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药王谷的静谧，炼魂渊的绝望，葬神山的惨烈，京城的阴谋，雪原的奔逃……最后，定格在谢凛染血却坚毅的面容，定格在他不惜燃命奔袭千里的身影，定格在他此刻守候在侧、如磐石般的身影上。

不能放弃！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必须成功！

“破！”

一声清叱，如同雏凤初鸣，在石室中回荡！云昭周身光华骤然内敛，全部没入眉心！那一直萦绕不散的青黑之气，彻底消散无形！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清澈深邃，仿佛洗净了所有尘埃的寒潭，更添几分历经劫难后的沉静与坚韧。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大、凝实、充满生机的魂力波动，以她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又迅速收敛于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