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烛火映卷影,府试磨锋芒(宝玉府试经义篇)(2/2)

写到午后,忽然听见隔壁考房传来咳嗽声,想必是哪个考生着了凉。贾宝玉想起黛玉塞给他的药囊,便隔着竹帘轻声问:“兄台无恙?我这里有治风寒的药,不嫌弃便拿去。”隔壁沉默片刻,传来声“多谢,不碍”,他便不再多言,只把自己的炭炉往帘边挪了挪,让热气能透过去些。

申时将近,经义三题已写满四页纸。贾宝玉逐字检查,见“性善论”一段里“孺子入井”的例子稍显单薄,便补了句“去年冬,某见乞丐将半个窝头分与野狗,非为求报,乃恻隐之心自发”——这是他亲眼所见,当时黛玉还说“你看,善不分贵贱”。

交卷时,收卷官是个白发老儒,见贾宝玉的卷面整洁,字里行间透着股通透,忍不住问:“看你字迹,不像寻常勋贵子弟的浮华气,倒有几分乡野先生的踏实。”贾宝玉拱手笑道:“晚辈认为,经义不在字华,在理真。”老儒抚须点头:“说得好,‘理真’二字,可抵千言。”

走出考房时,日头已偏西。贾宝玉抬头望见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黛玉今早站在廊下说“等你出来,我把新沏的茶温在炉上”,脚步便不由得快了些。袖袋里的墨锭还剩大半,他摸了摸,觉得这府试考的哪里是经义,考的不过是“心”罢了——对道理的诚心,对世间的善心,还有藏在字里行间,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对某个人的牵挂心。

回到客栈,黛玉果然在炉上温着茶,见他进来便迎上来:“看你气色,想必写得顺?”贾宝玉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张题牌递过去,笑道:“你猜猜我第三题写了什么?”黛玉接过题牌,指尖划过“格物致知”四字,抬眼时眼里的光比晚霞还亮:“我猜,你定是写了‘格物先格心’。”

炭炉上的茶水“咕嘟”冒泡,将两人的笑声轻轻漾开,混着松烟墨的清香,在暮色渐浓的房间里慢慢散开。窗外的梆子敲了五下,苏州城的灯次第亮起,像撒在黑丝绒上的星子,映着窗纸上两个挨在一起的影子,温柔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