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百年之约(2)(2/2)
“蜀山古剑...已经折了?”范福的手开始发抖。他突然明白张真人为何要三日后动手。那不是准备时间,是留给人族生机不多了。
此时昆仑深处传来雪崩声,烟尘中,无数冰雕从雪地里升起,竟是些穿着商周服饰的道人。他们双目空洞,手里握着的青铜剑却泛着寒光,剑身上刻着的“镇元”二字,与传说中地仙之祖的道号分毫不差。
“是上古尸解仙。”范福认出其中一位道人的玉佩,那是大禹治水时所赐的玄龟佩,“他们被蚀灵虫啃食了元神,成了妖邪的傀儡。”
阴阳镜突然炸裂,碎片里飘出张真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告诉治沙人,把朱砂混进灌溉的水里。那不是防妖,是给地脉输血...还有,让蜀山弟子把历代祖师的灵位都请到剑冢,“八岐大蛇”怕的不是剑和术,是人道香火。”
最后一片镜片落地时,范福看见镜中闪过个画面:南海红树林的根部,正缠着无数透明的触须,触须尽头,是双在深海里睁开的巨眼,眼白处爬满了和还魂草一样的金色花苞。
他抓起三枚镇界牌,转身往黄土高原的方向赶。雪崩扬起的雪雾里,那些尸解仙的青铜剑正映出朝阳的红光,像极了上古战场洒下的第一滴血。阴阳逆转,苏醒,这场延续了千年的棋局,终于要在人间落下最后一子。
治沙人老周正用木瓢往树根浇混了朱砂的水,瓢沿滴落的水珠砸在地上,竟烫出滋滋的白烟。
“范先生来得这么快~刚按照你指示干着呢~。”老周抹了把汗,指缝里还沾着红泥,“昨夜这些苗儿突然疯长,就是根须扎得邪乎,往下刨三尺,全是带鳞的硬壳。”他掀起脚下的石板,底下的黄土里果然嵌着片巴掌大的青鳞,鳞甲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触之如冰。
范福指尖刚触到青鳞,整片梯田突然震颤起来。地下传来沉闷的碾轧声,像是有巨物在土层深处翻身,那些赤色树枝骤然绷紧,叶片尖端渗出的朱砂液滴在地上,瞬间凝成细小的符文。他忽然认出这是道家的“镇岳符”,寻常修士需耗费十年修为才能凝出一道,这些树苗竟能随手化形。
“是地脉在借草木结阵。”范福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那些本应流动的沙粒不知何时凝成了固定的棱形,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银光,“沙丘的走向,是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
话音未落,西边的天空突然裂开道缝隙,不是自然的云层断裂,而是像被巨斧劈开的伤口,渗出粘稠如墨的阴气。缝隙中坠下无数黑色的羽毛,落地便化作尺许长的怪虫,头生双角,背覆薄翼,正是蚀灵虫的成虫形态。
“快用朱砂!”范福扯出腰间的八卦袋,将里面的黄符尽数撒向空中。符咒遇虫便燃,金色的火焰里浮出“雷”“电”二字,却在触到虫群时诡异地熄灭了。他这才发现,那些虫翼上竟刻着细小的符文,与当年女娲补天时用的息壤咒纹分毫不差。
老周举着沾了朱砂的铁锹劈向虫群,铁刃与虫翼相撞的刹那,爆出刺目的红光。那些蚀灵虫发出尖锐的嘶鸣,躯体在红光中渐渐透明,露出里面蜷曲的银色丝线~那是人的魂魄所化。
“它们在吞噬生魂炼体!”范福心头一沉。他忽然想起昆仑墟冰下的不周山断块,那些啃咬痕迹绝非烛龙所为,倒像是这些蚀灵虫集体噬咬的结果。上古神只的躯体尚且抵挡不住,何况凡胎肉体。
此时地下的碾轧声越来越近,整片梯田突然隆起,土层下浮出巨大的阴影,隐约可见青铜色的甲壳和数不清的节肢。老周惊呼一声,指着阴影顶端透出的微光:“那是...龙骨?”
范福却盯着阴影边缘渗出的黑气,那些气体在半空凝成个模糊的人形,头戴平天冠,身着十二章纹,正是上古帝王的装束。人形开口时,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百年之期临近,该收点利息了。”
“是蚩尤的残魂!”范福猛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镇界牌上。三枚令牌同时亮起,“天地人”三字化作三道光柱直冲云霄,将那道天空缝隙暂时堵住。他这才明白,当年黄帝击败蚩尤后,与其残魂定下的休战契约。用千年生息换取蚩尤部众的蛰伏。
虫群突然集体转向,朝着西边的云层缝隙飞去。范福顺着它们的轨迹望去,正见缝隙深处浮出轮暗红色的月亮,月面上站着个白衣人,身形与张真人一般无二,只是双目漆黑如墨,手里握着的不是拂尘,而是半截断裂的桃木剑——那是蜀山初代掌门的佩剑“斩妖”。
“张真人他...”老周声音发颤。
“是尸解仙的傀儡术。”范福握紧了拳头。他忽然想起阴阳镜里的八岐大蛇,七寸处插着的断剑正是“斩妖”。看来蜀山早已失陷,连历代祖师的佩剑都成了妖邪的武器。
地下的巨物终于破土而出,竟是具覆盖着青铜甲胄的巨大躯体,头颅生着鹿首鸟喙,背生双翼,正是上古神兽毕方的形态。只是它的眼窝中没有眼珠,只有跳动的黑色火焰,脖颈处的甲胄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符咒,与蚀灵虫翼上的女娲咒纹一模一样。
“是被炼化的神兽尸身!”范福倒吸冷气。毕方本是上古火神坐骑,掌管南方离火,如今却成了蚩尤残魂的傀儡,可见对方的势力已渗透到上古遗留的神物之中。
赤色树苗突然集体炸开,朱砂红光汇聚成道巨大的太极图,将毕方困在中央。老周这才发现,所有治沙人手腕上都出现了相同的朱砂印记,与太极图的阴阳鱼眼完全重合。
“原来我们都是阵眼。”老周喃喃道,突然挺直了腰板,将铁锹插进地里,“俺爹说,这片土埋过抗倭的兵,埋过打游击的好汉,从来就没服过邪祟。”
范福望着那些在红光中愈发清晰的治沙人身影,突然明白张真人的用意。昆仑雪水融化不是封印松动,是要唤醒沉睡的地脉龙气;蜀山古剑鸣鞘不是为了迎敌,是要以剑冢为引,汇聚人间香火;就连这些看似普通的治沙人,也是千年前道家布下的后手,用一代代人的顽强不屈信念滋养土地,在关键时刻唤醒蕴藏其中的华夏龙魂。
天空缝隙再次扩大,暗红色的月光如潮水般涌来。毕方尸身发出震耳的嘶鸣,双翼扇动间卷起黑色的火焰,太极图的红光在火焰中渐渐黯淡。范福举起三枚镇界牌,将全身修为灌注其中,令牌上的“天地人”三字开始流淌金色的光纹,与地上的朱砂印记遥相呼应。
“告诉张真人,”范福对着西方喊道,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人间的债,人间自己还!”
话音未落,所有治沙人同时举起农具,朱砂印记爆发出比太阳更炽烈的光芒。毕方尸身的青铜甲胄开始龟裂,蚩尤残魂的人形在红光中渐渐消散,连那道天空缝隙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范福望着手中的镇界牌,上面的黑丝正在红光中褪去。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烛龙的苏醒、八岐大蛇的异动、蜀山的变故,还有那深海中睁开的巨眼,都在预示着一场席卷三界的风暴。但此刻,他站在这片被鲜血与汗水浸润的土地上,突然无比确信。上古的盟约或许会失效,神话的传说或许会蒙尘,但人道的火种,永远不会熄灭。
范福站在沙丘之上,楠楠说道:“百年之约~笑话~华夏大地气运和灵气得以休养生息。但对于异族而言拿着糖衣炮弹来掩盖自己更深布局。看来天门计划不得不先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