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闲话终须有,不听自然无(2/2)
宁昭早早回屋,阿蕊把拨浪鼓挂在床头,青棠坐在门槛上磨针。
一盏茶喝到一半,门外的脚步停住,敲门两声。
青棠去开,陆沉站在门口,衣摆沾了灰。
“走一趟,去钱婆的坟前。”
宁昭看他一眼,穿了外袍就起。
夜路短,风凉。两人并肩,谁也没先开口。
到坟前,陆沉把香插好,压低声音说了两句,没有让别人听见。
“她教的手法,帮了我们。”
宁昭把新线压在坟边。
“改天给她缝双鞋。”
“你缝?”
陆沉问道。
“我缝得很丑,但我会认真!”
他笑了一下,笑意很淡。
笑过去之后,他把一只折得齐整的小纸包递给她。
“这个,你明天交太后。”
“什么?”
“笔房的“照准”两种笔迹,我先走了一步,你去说那句不好听的话。”
“哪句?”
““请御前解释”。”
宁昭抬眼,借着月色看他。
她知道这句话会把火引起来,也知道这是条直路,没有别的绕法。
她把纸包塞进袖里,没再问。
第二天辰时,对簿再开。
宁昭先行礼,随后把纸包放到案上。
“笔房的照准,“黎”字两种笔,请御前解释,是不是同一人的手。”
话一出,殿里落针可闻。
众人都看向檐下。
黎恭欠身,仍是那副温顺的笑。
“回太后,御前小事,换过执笔,“黎”字,奴才承认是奴才。”
他抬眼看宁昭。
“至于借出,皆有登记。”
“借出去之后,假令出现,覆写板出现,桂皮水失踪,你也承认?”
黎恭笑依旧,丝毫不慌。
“奴才只认字,不认物。”
太后敲了敲案,声音不高。
“物我不问,御前行走的字,为什么会出现在笔房的照准上?”
“因为内廷借抄,都是奴才核。”
黎恭答。
“规矩就是规矩。”
“规矩能认,事也要认。”
宁昭不看黎恭,只对太后说。
“请太后准缉司查御前的“照准簿”。”
一句话,把火头移到最深处。
太后沉沉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向陆沉。
陆沉把两张字并排递上去,语气平稳:“请。”
空气凝了半息,太后点头。
“缉司取。”
这一点头落下,殿外风忽盛。
看客们谁也没敢出声,只看着宁昭。
从她进殿那刻起,她没有疯,她说话清清楚楚,不快也不慢出了殿。
她把拨浪鼓从袖里摸出来,顺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角,像是在提醒自己,晚上还得疯一会。
她刚要下阶,肩头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她偏头,是陆沉。
“你那句不好听的话,交得干净。”
“你给的纸也干净。”
两人对看一眼,谁也没笑。
风把桂香刮散,又吹回来,顺带着一些人的窃语:“她这回又要被骂近御前了。”
这种话绕了两圈,总归会回到他们耳朵里。
宁昭把拨浪鼓一背。
“骂吧骂吧,我听的多了,我得先把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