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好,我都听你的(2/2)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

“有一点,困了就睡。”

她“啊”了一声,像被戳穿,笑着摆摆手。

“睡不着。”

风从瓦脊压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没话的时候,院子反而安静。

次日午后,寿宁宫前的广场又聚了人。

宁昭素衣、素带,三盏灯挂得比前几次更高。

她走到中央,认真地对着太后方向行了一礼,然后直直站着,手垂在身侧,像广场上的一根线。

“看这样,她还是疯。”

有人低声。

“疯归疯,她这地位可是站得稳。”

另一个接话。

宁昭似乎没听见,她只是抬手,把“记言槌”在掌心轻轻转了一圈,像孩子盘玩。

她知道陆沉需要一炷香,她就给他一炷香。

与此同时,东缉司前门的马车动了。

车上只押着两名证人,护送的执事不多,队伍看上去行色匆匆。

西巷那边,车轮声也起,一模一样的马车、一模一样的口令,盖着同样的旧布。

两条队伍隔街并行,又在拐角分开。

胡同口的风忽然紧了一下。

一个穿常服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捧着一方漆黑的牌,面前的执事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小步。

“御前令。”

中年人朗声。

“带人。”

押队的执事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天色,第二反应是去摸怀里的号令簿。

他的手只动了一半,前方忽地响起两记清晰的“叩叩”。

短笛声一停一顿,像在问“是与不是”。

执事没动,眼睛看向人群后面那道更深的影。

影里人的袖口露出半指,做了一个“等”的手势。

陆沉不走近,他绕了个幅度,把自己的位置放到中年人的侧后,距人三步,目光落在那块令牌边缘,边角打磨得极细,暗纹却比御前旧令浅一层。

“请验章。”

陆沉抬声,第一句就丢过去。

中年人没想到对面不接令先说验,神色轻轻一滞。

“大人忙事,何必……”

“御前令,验章用一息,过一息,送你回御前。”

两句彻底把路堵死。

押队的执事把对章匣递上去,匣盖一开,两个章面在灯下对了一照。

纹路不合,差一笔。

对方手腕轻轻一抖,像要把令收回。

陆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手背横过,对方的手指就被压进了木沿。

“带走。”

一声“带走”落地,胡同两边立起的暗桩同时合上,另有两处自屋脊落下的黑影像剪刀一样把撤路剪断。

人群里有人想乱,立刻被两记“叩叩”压住,短笛声简短清楚,听得人心里发紧。

几息之后,西巷方向传来细乱的脚步、短促的呼号,很快没了。

真队伍继续前行,按预定路线进了缉司的后门。

陆沉回身时,街口做糖的小贩已经不见,摊上剩下一点糖渣,混着熟悉的桂皮水的味。

有人在这儿布了两层,他提早把人清了,一层落空,一层没响。

“回去写账。”

他对身侧的执事说。

执事应下,正要走,街角响起尖锐的一声。

像拨浪鼓被风一撞。陆沉抬眼,远远看见广场上那三盏灯还亮着,宁昭站在灯下,像从石里长出来的。

围的人动了一波又一波,她没动。

暮色落下来,广场的灯被风吹得斜了一指。

宁昭伸手扶了一下,手指碰到灯面时,一点热从纸下传过来。

她想起昨夜他那句“困就睡”,心里忽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