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孤山遗孤（2/2）

“是……”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荒芜，“我是无锋的‘魅’，也是……孤山派的遗孤，独孤浅。”

她终于亲口承认了这双重身份，这承载着血海深仇与无尽屈辱的身份。

田诩罂并未就此罢休，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如炬，仿佛要烧穿她最后的伪装，问出了一个更尖锐、更直击灵魂的问题：“那么，抛开无锋的任务，抛开孤山派的仇恨，只问你自己——上官浅，你对宫尚角，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上官浅浑身一震，像是被这道利箭般的问题刺中了最柔软的地方。她张了张嘴，想否认，想用惯常的虚与委蛇搪塞过去，但在田诩罂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一切虚妄的眼眸注视下，在那句“实话实说”的警示和“保你不受伤害”的微光指引下，她发现自己无法再欺骗自己，也无法再欺骗眼前这个人。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她努力昂起头，不让它们落下，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和一种豁出去的坦诚：“有……有过。”她承认了，承认了那份在阴谋与算计的泥沼中，不受控制滋生出的、真实而脆弱的情感，“他是……除了已故的家人外，唯一给过我一丝……温暖错觉的人。”即使那温暖可能也是假象，即使这份心动于她而言是致命的弱点，她此刻也无法否认。

田诩罂凝视着她眼角的湿意和那份狼狈的坦诚，沉默了片刻。他直起身，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有过，那便记住这份感觉。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先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想要宫门的庇护？想要复仇的机会？可以。”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锋：“我要你，从此刻起，对宫尚角，对宫门，付出你全部的、真实的‘忠心’。与无锋彻底割裂，将你知道的一切，关于无锋，关于点竹，关于你们的计划，毫无保留地吐出来。这是你唯一能走的路。”

他看着上官浅骤然亮起又充满不确定的眼神，给出了他的承诺，一个充满血腥气却极具诱惑的承诺：“至于点竹的人头——”

田诩罂的声音冰冷而笃定，带着银蝎蛊主特有的残酷与自信：“我会给你留着。”

这句话如同惊雷，再次震撼了上官浅。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田诩罂，仿佛在看一个疯子，又像是在看唯一的救赎。为她留着点竹的人头？这需要何等的实力与决心？

偏厅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上官浅剧烈地喘息着，田诩罂给出的选择和她必须付出的代价，如同巨大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是继续沉沦于无锋的黑暗，还是抓住这根带着荆棘的绳索，攀向一个或许能同时实现复仇与救赎的、未知的彼岸？

她看着田诩罂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以及那暗流尽处，一抹血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