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源影的注视（2/2）

痛苦到了极致，反而产生一种奇异的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暗红色的光柱，缓缓消散。

林玄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他依旧站立在祭坛上，身体微微佝偻，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睁开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仿佛有暗金与透明的星火在交织燃烧。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黑曜石般的暗影首领，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与洞悉：

“我感受到了……”

“你们的‘寂灭’，并非追求虚无……”

“而是疲惫于无休止的‘生灭’循环与纷争后……选择的……‘静止’。”

“但‘静止’……本身也是一种‘存在’的形式……”

“而我的‘路’……是在‘生’与‘灭’的边界上……寻找继续‘前行’的可能……”

祭坛中央，“源影”漩涡缓缓恢复了之前的旋转速度，但那暗红色的光芒似乎柔和了一丝，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黑曜石暗影首领沉默了片刻，苍老的意念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叹息”的情绪：

“……有趣的……解读……”

“‘源影’的涟漪……确实因你而不同……”

“纯粹的‘影眷者’……”它“看”向影刹，“他的启迪……即将完成。”

“至于离开的‘可能’……”

它那暗影构成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洞穴另一侧，那片流淌的暗影墙壁深处。

“影渊虽与主世界剥离……但并非绝对封闭……”

“当年为观测……也为可能的……回归……留下了一处极其薄弱、不稳定的‘观察窗’……”

“其连接点……位于‘摇篮’边缘，一片被遗忘的……古老战场残骸之中……”

“坐标……可以给你。”

“但警告……”

“那‘观察窗’……极不稳定，穿越风险……巨大。”

“且彼端……早已被战火与遗忘覆盖……是真正的……不毛之地。”

坐标！离开的可能！

尽管充满风险，尽管终点是另一片荒芜的战场遗迹，但至少，有了方向！

林玄深吸一口气，体内那缕“寂灭薪火”在经历了“源影”冲刷后，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对暗影环境的适应力也强了不少。他对着黑曜石暗影首领，郑重地传递了谢意。

就在这时，连接着影刹的那些暗影丝线，忽然寸寸断裂、消散。

影刹的虚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纯粹的阴影，而是变成了两团缓缓旋转的、深邃的幽蓝色漩涡，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他的身影比之前凝实了何止数倍，几乎与真人无异，只是通体依旧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流动的暗影之中，气息变得幽深难测，更带着一种与这片“影渊”同源、却又似乎更加精纯古老的意蕴。

他“看”向林玄等人，幽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清晰、稳定、不再虚幻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带着影刹特有的低沉，却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邃：

“我……回来了。”

“也……明白了很多。”

影刹的“启迪”，似乎完成了。他的变化显而易见，但此刻不是细问的时候。

黑曜石暗影首领不再多言，一道包含着具体坐标信息的意念流，传递给了林玄。

坐标入手，目标明确。

林玄最后看了一眼那旋转的“源影”和这些沉寂的暗影遗民，对着黑曜石首领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在沐雪的搀扶下，与同伴们一起，缓缓退出了这祭坛空洞。

沿着来路返回，穿过流淌的暗影洞穴，再次踏入那个空旷的金属“空壳”空间。

站在那被撞开的破洞前，回望身后深邃的“影渊碎片”，林玄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趟影渊之行，虽然短暂，却信息量巨大，危机四伏，也让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终究获得了离开的坐标，影刹也似乎因祸得福。

前方，是通往“摇篮”边缘古老战场的、不稳定“观察窗”。

后方，是即将彻底沉寂的生态穹顶，以及漂流在维度间隙的影渊遗民。

他们的旅程，还将继续，在这星辰与寂灭交织的宏大史诗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与答案。

“走吧。”林玄握紧沐雪的手，看向同伴们，目光坚定。

“去往那个……被遗忘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