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源影的注视（1/2）

苍老意念落下的瞬间，空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从黑色漩涡中散发出的、针对神魂与本源的吸力，并非狂暴的撕扯，而是一种冰冷、粘稠、无孔不入的渗透。它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暗影冰针，试图刺穿每个人的精神屏障，窥探、衡量、乃至……同化其最核心的力量本质。

沐雪闷哼一声，冰蓝色的北斗星力自主勃发，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流转的星辉护罩，星辉中“静默”与“轨迹”的特质全力运转，试图将那股渗透而来的暗影之力“冻结”、“偏移”。星辉与暗影无声碰撞、湮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护罩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厉北辰的死寂剑气应激而发，灰白色的剑罡紧贴体表，与那暗影之力激烈对抗。他的剑气本就偏向“终结”与“沉寂”，与此地暗影之力属性有微妙相似，对抗中反而隐隐有种相互磨蚀、难分高下的态势。但他脸色愈发冷峻，显然维持这种高强度的对抗绝不轻松。

石猛低吼着，土黄色的厚重星力如同磐石般覆盖全身，以最朴实的方式硬抗。星力在暗影渗透下不断被消耗、剥蚀，他浑身肌肉紧绷，额头青筋暴起。青阳长老则将最后的力量化作一层淡青色的生机护罩，勉强护住自己和星瑶，但护罩在暗影侵蚀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快速消融。

星瑶小脸惨白，她的灵觉最为敏感，此刻仿佛有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直接钻入脑海，带来阵阵晕眩与恶心，若非青阳长老护持，恐怕早已崩溃。

而林玄，承受的压力最为奇特，也最为巨大。

那股暗影之力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似乎产生了明显的“迟疑”和“分化”。一部分力量被他眉心的恒耀星痕自然而然地排斥开来，星痕散发出温和但坚定的暗金色光晕，如同礁石般抵御着暗影的冲刷。另一部分力量，则与他体内那缕“寂灭薪火”产生了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互动。

“寂灭薪火”并没有像北斗星力或土行星力那样直接对抗暗影，反而在接触的瞬间，其内部的某种特质被引动了！那透明、坚韧、仿佛历经劫火不灭的星辉，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微微震颤，并非抵抗，更像是在……共鸣？或者说，在解析、适应这同具“寂灭”意蕴，却又走了截然不同道路的暗影之力！

两股同源（寂灭）而异质（星辉创造 vs 暗影沉沦）的力量在林玄体内形成了微妙的冲突与交融。这带来的痛苦远超简单的对抗，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锯齿在同时切割他的经脉与神魂，又像是有冰冷与灼热的两股洪流在他体内对冲。林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冷汗涔涔，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他紧咬牙关，硬生生挺住，没有后退一步。

他不能退。身后是同伴，前方是影刹，更是他们可能唯一的“机会”。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祭坛中央那团加速旋转的黑色漩涡——“源影”。同时，也看向祭坛边缘那个如同黑曜石般的矮小暗影首领。

“证明价值……如何证明？”林玄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与混乱，将自己的意念凝聚，传递出去。他的声音（意念）在空洞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韧。

黑曜石般的暗影首领似乎微微转动了“视线”，那无形的注视更加集中地落在了林玄身上，苍老的意念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更明显的探究意味：

“恒耀的持有者……你的力量……很有趣。既是‘生’的延续，又沾染了‘终’的印记……甚至……与‘源影’……有着一丝奇异的……亲和与排斥……”

“价值……并非力量强弱……而是……存在本身……对这片‘影渊’，对这场永恒的沉寂……有何意义？”

它的意念指向祭坛中央：“‘源影’……乃‘影蚀’序列终极归宿的投影……是一切‘影’的源头，也是‘寂灭’在此地的具现化……它渴望……理解……也渴望……变化……”

“你们的同伴……”意念扫过被暗影丝线连接的影刹，“纯净的‘影眷者’……正在接受‘源影’的‘同化’与‘启迪’……这是他的机缘，亦是他的考验。”

“而你们……外来者……‘源影’对你们……尤其是你……感到困惑与……一丝微弱的‘兴趣’。”

“证明价值的方式……很简单。”

“靠近‘源影’……不抗拒它的‘注视’与‘接触’……”

“让‘源影’……感受你们的本质……你们的意志……你们存在的‘意义’……”

“若你们的‘存在’，能在这片永恒的沉寂中，激起一丝不同的‘涟漪’……而非被彻底吞噬或同化……”

“那么……你们或许……有资格知晓离开的‘可能’……”

靠近源影？不抗拒它的接触？这无异于主动将神魂与力量本源敞开，任由这恐怖的存在审视、甚至侵入！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可能就是被彻底同化为这暗影之地的一部分，或者神魂湮灭！

“林玄，不可！”沐雪急促的意念传来，充满担忧。她能感觉到林玄体内两股力量的剧烈冲突，再靠近那明显更强大的“源影”，后果不堪设想。

厉北辰也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但林玄看着祭坛上影刹那沉睡般的身影，感受着体内“寂灭薪火”与暗影之力那诡异而痛苦的互动，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们需要信息，需要出路，也需要影刹。

“寂灭薪火”的本质，是在毁灭中淬炼出的不灭韧性。它本身就对“终结”与“寂灭”有着超乎寻常的适应性。这种与暗影之力的“共鸣”与“冲突”，虽然痛苦，却未尝不是一种……淬炼？一种理解这片“影渊”，乃至理解“归墟”与“终结”本质的契机？

风险与机遇，从来并存。

“我……试试。”林玄对同伴们传递了一个坚定的意念。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经脉中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凝聚起全部的心神与意志，将体内那缕“寂灭薪火”星辉运转到极致，同时，放松了对恒耀星痕对外排斥力量的压制（他无法完全控制星痕的本能排斥），让两种力量以他自身意志为桥梁，维持着一种极其脆弱的、动态的平衡。

然后，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向着祭坛中央，那旋转的黑色“源影”漩涡，缓缓走去。

每靠近一步，那股针对神魂与本源的吸力和渗透力就增强一分！体外是冰冷的暗影侵蚀，体内是“星痕排斥”、“薪火共鸣”、“暗影侵蚀”三股力量的激烈博弈！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嘴角开始溢出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没有停下。

脑海中，闪过星陨阁的废墟，闪过天枢城的灯火，闪过一路走来的生死与共，闪过沐雪清冷的眼眸，闪过对上古之谜的追寻，更闪过内心深处，那不愿就此沉沦、渴望照亮前路的不屈意志！

他的存在，绝非为了在这片永恒的暗影中寂灭！

就在林玄踏入祭坛范围，距离那黑色漩涡仅剩三步之遥时——

“源影”的旋转，骤然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漩涡中心那暗红色的光芒大盛！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实质的暗红色光束，猛地从中射出，瞬间将林玄整个人笼罩其中！

“林玄！”沐雪失声惊呼，想要冲上去，却被一股更强的无形力场阻挡在祭坛之外。

暗红光柱中，林玄的身影变得模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强行抽离了身体，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只有暗红与漆黑两种颜色的混沌之中。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数破碎的、充满了终结、悲伤、不甘、以及……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对“存在”本身感到“厌倦”与“疑惑”的意志碎片，如同洪流般冲刷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星辰熄灭，文明崩塌，战友在光芒与暗影的对决中化为飞灰……那是“终焉回响”的碎片回响！

他“感觉”到了“影蚀者”们在战败后，带着无尽的疲惫与迷茫，剥离世界，遁入这片维度间隙，建立“影渊”，寻求永恒的“沉寂”以躲避那场战争带来的伤痛与后续可能的清算……

他也“触摸”到了“源影”本身那庞大、冰冷、却又并非完全死寂的意志核心——它既是“影蚀”力量的源头与归宿，也是一个被困在“寂灭”与“存在”夹缝中的、古老的困惑集合体。它本能地排斥“恒耀”这样代表“创造”与“生”的力量，却又对林玄身上那种经历过极致毁灭后新生的“寂灭薪火”，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看到“同类变异体”般的“兴趣”与“不解”。

在这意识洪流的冲刷下，林玄的自我意识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恒耀星痕的光芒在意识深处顽强闪烁，维系着他“存在”的基点。“寂灭薪火”则疯狂运转，在这纯粹的“终结”意蕴中，艰难地提炼、吸收着那些与“韧性”、“不灭”、“平衡”相关的细微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