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星语者的抉择（1/2）

圣殿在低沉的轰鸣中震颤，如同一位步入暮年的巨人在深渊边缘艰难喘息。穹顶星图之上，象征着世界壁垒的柔和光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黯淡，幽冥星云的黑暗如同贪婪的触须，从裂痕处蜿蜒渗入，带来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与死寂。空气里弥漫着星尘湮灭的焦灼气息，混合着古树竭力维持生命领域散发的、略带苦涩的清新。

林玄缓缓站直身体，骨骼与经脉传来细微的碎裂声，那是重塑未久的根基在承受外界磅礴压力时发出的呻吟。剧痛依旧如影随形，却奇异地不再能动摇他的意志分毫。他的目光越过震颤的圣殿穹顶，仿佛穿透了物质界的阻隔，直接“看”到了那片正在加速收缩、凝聚的终极黑暗，以及黑暗中心，那如同死亡心脏般搏动着的“归墟回响”。

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在他心间流淌。不再是单纯的仇恨或守护的冲动，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本能的认知——他与那“回响”，与这片走向终末的星云，存在着某种本质层面的联系与对立。恒耀星痕在胸腔内灼灼燃烧，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源泉，更像是一只冷漠而睿智的眼睛，透过他的身躯，凝视着宇宙生灭的真相。

沐雪静立在他身侧，冰蓝色的裙袂无风自动，周身流转的星辉如同极地夜空中变幻的极光，静谧而浩瀚。她闭合着双眼，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一种超然的感知中。北斗星力那新生的“静默”特质，让她仿佛化身为一面映照规则的冰镜，清晰地倒映出外界星云每一次能量潮汐的起伏，每一丝规则弦线的震颤。她“听”到了星辰残骸最后的悲鸣被黑暗吞噬，也“感知”到了那“回墟回响”在清除杂音、凝聚最终力量时，所流露出的、非人格化的、纯粹到极致的“终结”意志。

“它……在‘呼吸’。”沐雪睁开眼，眸光清冽如寒潭，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圣殿的震荡，“收缩是它的‘吐纳’，积蓄力量是它的‘沉眠’，而下一刻……”她抬起手，指向星图上那不断放大的黑暗漩涡，“……将是它彻底苏醒，完成最终‘吞噬’的瞬间。时间，不足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这比之前最坏的预估还要短暂！

青阳长老脸色灰败，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厉北辰握紧了骨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寂剑气不受控制地逸散，切割着空气，发出嘶嘶轻响。影刹的身影在明暗之间急速闪烁，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星瑶下意识地靠近石锋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小手紧紧攥住了衣角。石锋则将巨盾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誓言：“俺们跟它拼了！”

拼？拿什么拼？众人心头笼罩着绝望的阴霾。即便林玄和沐雪苏醒，甚至力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蜕变，但他们重伤未愈，根基脆弱，而外面的，是足以吞噬星辰、磨灭规则的宇宙现象！

就在这时，林玄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重伤初愈的沙哑，却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决断，如同风暴眼中那片诡异的安宁。

“它不是敌人。”他语出惊人，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继续道，目光依旧凝视着那片黑暗：“至少，不完全是。它是一种‘现象’，是星穹走向寂灭时必然产生的‘回响’。我们对抗它，如同蝼蚁试图阻挡潮汐。”

“难道就任由它吞噬‘摇篮’？吞噬我们？”厉北辰忍不住低吼，眼中满是不甘。

“不。”林玄缓缓摇头，暗紫色的瞳孔深处，那点星火灼灼燃烧，“我们不能阻挡潮汐，但或许……可以‘引导’它。”

他转向沐雪，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无需言语，意念已然相通。

“我们的力量，能触动它。”沐雪接续道，清冷的语气带着理性的剖析，“恒耀代表星穹的‘存在’与‘延续’，北斗司掌‘轨迹’与‘归寂’。我们的力量交融所产生的‘混沌秩序’，似乎……能对那种纯粹的‘终结’意志，产生某种程度的‘干扰’与‘对话’的可能。”

“对话？”青阳长老失声。

“可以理解为，一种规则层面的……沟通与影响。”曦的声音空灵地响起，带着古老的智慧，“星语者，并非以力胜之，而是以自身星辉为媒介，理解、安抚，乃至……引导宇宙间那些庞大而盲目的力量流向。这需要极高的契合度，以及对自身与对方力量的本质，有着超越常理的洞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