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路痕（2/2）

林野合上书，心里有点酸。刘工从阿黄开始，就想帮这些被轧死的小动物完成心愿，可他用错了方法，被还魂草的作用误导，以为怨念越强越好，却不知道，这些小动物的怨念里，藏着的不是仇恨，是未完成的牵挂。

“我们现在就去k26段，”林野站起来，把笔记本和铁皮盒放进包里，“找到阿黄的埋尸处，帮它找到主人，让它的怨念消散。”

老赵也站起来，拿起外套：“我跟你们一起去，k26段的路我熟，当年我还去过那个养护点，知道老槐树的位置。”

三个人开车往k26段走，路上，林野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不是猫叫，是低沉的狗吠，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周棠也听见了，她拿出检测仪，屏幕上的怨念反应指数在慢慢上升，“快到了，阿黄应该能感觉到我们在找它。”

k26段的路面早就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裂缝和坑洞，路边的护栏锈得不成样子，老厂区的围墙塌了一半，里面长满了杂草。老赵把车停在一棵老槐树下，“就是这里了，当年阿黄就埋在老槐树下面。”

林野和周棠拿着铁锹，在老槐树下开始挖。刚挖了几十厘米，铁锹就碰到了硬东西——是一个红色的项圈，已经锈得发黑，上面刻着两个模糊的字，仔细看，能认出是“阿黄”。项圈旁边，是一堆白骨，应该就是阿黄的尸体。

“找到了！”林野小心地把项圈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锈迹，项圈的扣环上还挂着一小块碎布，是蓝色的，像是旧衣服上的。“这碎布说不定是线索，”周棠拿出证物袋，把碎布装进去，“可以送去实验室检测，看看能不能找到主人的信息。”

就在这时，检测仪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怨念反应指数达到了峰值，低沉的狗吠声也变得清晰起来，像是阿黄就在他们身边，围着老槐树转。林野把项圈放在阿黄的白骨旁边，轻声说：“阿黄，我们帮你找主人，你别着急，很快就能找到。”

狗吠声慢慢变小，检测仪的指数也降了下来，像是阿黄在回应他。

回到养护站，周棠立刻把碎布送去实验室检测。第二天，检测结果出来了——碎布是十年前的工装布料，上面有个模糊的logo，是“红星纺织厂”的标志。“红星纺织厂就是k26段旁边的老厂区，”周棠拿着报告，“十年前倒闭了，我查了工厂的档案，当时的工人大多住在附近的红星小区，我们可以去小区问问，有没有人在2015年丢过一只叫阿黄的土狗，戴着红色项圈。”

林野和周棠去了红星小区，小区里大多是老人，听说他们在找阿黄的主人，都围了过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听完他们的描述，突然红了眼圈：“阿黄……是不是黄色的土狗，右边的耳朵有点缺角？”

“对！”林野赶紧点头，“您认识阿黄？”

“那是我儿子的狗，”老奶奶擦了擦眼泪，“我儿子以前在红星纺织厂上班，2015年冬天，他出差，让我帮忙喂阿黄，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有天开门倒垃圾，阿黄跑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我儿子回来后，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第二年春天，他就生病去世了，临走前还说，对不起阿黄，没看好它。”

林野心里一沉，拿出阿黄的项圈，递给老奶奶：“这是阿黄的项圈，我们在k26段的老槐树下找到的，阿黄……2015年冬天被工程车轧死了，它一直在找你们。”

老奶奶接过项圈，哭得浑身发抖：“阿黄啊……苦命的阿黄……我就知道你没走，你是在等我儿子，等他来接你啊……”

林野把刘工的笔记本递给老奶奶，里面有很多阿黄的照片：“这是刘工记录的阿黄，他一直帮阿黄找主人，直到他去世。我们想把阿黄的尸体迁去你儿子的墓地旁边，让它们能在一起，你看可以吗？”

老奶奶点点头，哽咽着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阿黄完成心愿，也谢谢那个刘工，他是个好人。”

几天后，林野和周棠把阿黄的白骨迁到了老奶奶儿子的墓地旁边，还立了个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阿黄，2013-2015，等待与陪伴”。老奶奶把阿黄的项圈挂在墓碑上，轻声说：“阿黄，现在你和主人在一起了，不用再等了，好好安息吧。”

那天下午，周棠收到了实验室的报告——k26段的生物碱残留已经降到了安全值，怨念反应完全消失了。林野站在阿黄的墓碑前，耳边的狗吠声彻底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温柔得像是阿黄的呜咽，又像是它终于安心的叹息。

回到养护站，林野翻开刘工的笔记本，想把阿黄的事记在最后一页，却发现笔记本的最后几页是空白的，只有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字迹很轻，像是刘工快没力气的时候写的：“环城路十年，七个路灵，阿黄、咪咪，还有五个，它们的心愿，要替它们完成……”

林野心里一震——七个路灵，阿黄是第一个，咪咪是第二个，还有五个没找到。刘工当年发现的，不仅仅是阿黄和咪咪，还有其他五只被轧死的小动物，它们的怨念还藏在环城路的某个角落，等着有人帮它们完成未竟的心愿。

他把笔记本合上，放在抽屉里，和那个装着咪咪耳钉的木盒放在一起。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像是刘工的目光，在催促他，继续走下去，帮那些被困在环城路上的怨气，找到回家的路。

老赵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放在林野面前：“别想太多，慢慢来，刘工走了，我们帮他完成心愿，也是应该的。”

林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暖了胃，也暖了心。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还有五个路灵等着他们去寻找，还有五个心愿等着他们去完成，但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这些怨念的背后，不是仇恨，是牵挂，是等待，是那些小动物对人类最后的感情。只要他们带着这份理解走下去，总有一天，环城路上的所有怨念，都能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