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余烬(1/2)

二月初十的晨光透过疗养院的茜纱窗,在青砖地上铺开斑驳的光斑。苏绣棠在肩胛剧烈的灼痛中睁开眼,素白寝衣的前襟已被冷汗浸透。云织浅青医官服的袖口沾着药渍,她正用银镊夹起染血的棉纱,纱布边缘焦黑的痕迹里渗出南海龙涎香的腥甜气息——正是先帝时期丽妃暴毙案卷宗里记载的奇毒特征。

“匕首淬的是‘鲛人泪’。”云织将棉纱投入铜盆,药液瞬间沸腾如泉,“需用珊瑚粉与血竭同煎七日,方得解药三分。”她发间银簪随着俯身的动作滑落,簪尖在青砖上刻出的痕迹,竟与刑部大牢门锁的磨损纹路完全一致。

谢知遥推门时带进满身晨露,墨色官服的肩线被刑部令牌的丝绦压出深痕。他俯身查看苏绣棠肩头包扎处渗出的暗红,指尖在距纱布寸许处停顿,最终只将暖炉往榻边挪近三寸。“赵府密室今晨启封,”他的声音在药香中显得低沉,“地窖第三层,藏着她百年的家业。”

午时的日影斜过窗棂,苏绣棠执意起身。她指尖搭着谢知遥手臂借力,每步踏出时肩伤便传来锁链拖曳般的钝痛。赵府朱漆大门上的封条在春风中飘荡如招魂幡,穿过荒草丛生的庭院,密室入口竟设在荷塘枯败的残叶之下。

阿青肩伤未愈的左臂垂在身侧,右手指尖掀开地窖铁门时带起陈年霉味。石阶尽头,七十二口樟木箱排列如军阵,最深处那口紫檀匣的锁孔形状,恰与赵贵妃九凤冠上缺失的东珠大小相合。当匣盖开启时,泛黄的《万毒典》真本在烛火下显露出暗金的龙纹水印——正是前朝皇室御用笺纸独有的防伪印记。

“永初三年,赵氏女窃典出宫。”谢知遥翻开扉页,墨迹间夹着的干枯花瓣突然碎裂,露出藏于叶脉的前朝玉玺拓印,“此后百年七次修订,添毒方三百又九。”他指尖抚过最新添注的页脚,那里记载的“惊蛰雷”配方所需药材,正与元宵夜收缴的莲花灯火药成分完全吻合。

暮色四合时,刑部大牢的石壁渗出森冷湿气。赵贵妃褪去华服后身着素白囚衣,披散的发丝间仍残留着九凤冠金簪划破头皮时的血痂。她背对铁栅坐在草席上,听见脚步声也未回头,直到谢知遥将《万毒典》抄本掷于地面。

书页翻动的窸窣声里,赵贵妃肩胛突然剧烈震颤。她转身扑向栅栏时腕间镣铐撞出刺耳锐响,枯瘦的手指穿透铁栏缝隙,险些触及散落的纸页。“这是...这是我赵家五代人的心血...”嘶哑的嗓音在牢狱甬道中回荡如鬼泣。

苏绣棠立在阴影处,肩伤让她只能倚着石壁。她看着这个曾经母仪天下的女子蜷缩在草席上,忽然想起慈宁宫那幅未完成的画像。“太后临终前,是否已知晓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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