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毒线(1/2)

子时的雾隐岛西岸,浪头砸在礁群上迸裂成漫天盐雾。苏绣棠深色夜行衣的布料在海水浸泡下紧贴肌肤,她伏在舢板边缘时,涂过防虫药膏的腕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淡绿光泽。船底与暗礁摩擦的嘎吱声如巨兽磨牙,老船工枯瘦的手死死把住尾舵,指甲因过度用力而崩裂,渗出的血珠在舵柄木纹上拖出蚯蚓般的痕迹。

“还剩三丈...”嘶哑的嗓音混在浪涛声里几不可闻。

最后那艘舢板撞上暗礁的巨响撕裂了夜的寂静。龙骨断裂的脆响之后,船体如被无形巨手撕扯般解体,木屑与帆布碎片在浪尖上抛洒如祭品。几乎同时,峭壁顶端亮起十二盏气死风灯,灯罩旋转时投射的光柱如利剑刺破海雾——那是了望塔特有的“探海灯”,铜镜聚焦的光斑精准锁定了解体舢板的位置。

谢知遥墨色水战服的襟口在跃入海水前已扯开三寸,他反手将短刃咬在齿间,左手扬起时三枚响箭尖啸着射向峭壁。箭簇炸开的赤红烟火在夜空中勾勒出诡异的凤凰轮廓,那是水师约定好的佯攻信号。几乎在烟火绽放的刹那,登陆主力的四艘舢板如离弦之箭射向滩涂,船底与砾石摩擦的刺耳声响被更剧烈的爆炸声掩盖——谢知遥提前布设在东侧礁石区的火药罐被远程引燃了。

阿青率先踏上滩涂时,特制迷彩服上的海藻伪装在月光下泛起涟漪般的光晕。他肩伤未愈的右臂垂在身侧,左手五指已扣住三枚柳叶镖,镖刃在指尖转动的轨迹恰与月光投射的树影交错。第一队巡逻守卫从密林冲出的脚步声杂乱如急雨,十二人组成的三角阵型在沙滩上拖出长长的阴影,为首者手中提着的并非刀剑,而是精铜铸造的喷筒——正是海上遭遇过的猛火油喷射器。

“散!”谢知遥的指令短促如刀锋。

登陆队伍如退潮般向两侧礁石区散开,喷筒射出的火舌在沙滩上犁出三道焦黑沟壑,沟中燃烧的幽蓝火焰竟将砾石熔成琉璃状的结晶。阿青在火光映照下窥见喷筒手柄处雕刻的徽记——倒悬的凤凰尾羽缠绕着浪花纹,正是萧家海商船队的私印。他扬手掷出柳叶镖的瞬间,肩胛伤口迸裂的剧痛让飞镖轨迹偏了三分,但仍精准贯穿持筒者的腕脉。

密林的黑暗如浓墨泼洒,苏绣棠俯身钻入藤蔓交织的缝隙时,夜行衣肩部被某种黏液粘住。她指尖轻触那透明丝状物,黏液遇体温即散发苦杏仁味——是岛上特产的“鬼面蛛”的警戒丝。后方传来短促的惨叫,一名水兵踩中了埋设在腐叶下的铁蒺藜网,倒钩刺穿靴底的闷响之后,铁蒺藜突然自行收缩,将整只脚掌绞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每一步都踩树根隆起处。”阿青的声音在黑暗里如游丝飘荡。他左手指尖在树干上快速摸索,触到某处斧凿痕迹时停顿,“赵家工部的标记...向左七步有陷坑。”

七步外那丛看似寻常的蕨类植物下,腐叶厚度异于周边。谢知遥以长矛试探的刹那,地面轰然塌陷成丈许深坑,坑底竖立的竹刺尖端淬着的幽蓝在月光下一闪而逝。更令人心悸的是,陷坑四壁渗出黏稠的黑液,接触空气后迅速凝固成蛛网般的薄膜——那是混合了树胶与毒液的窒息陷阱。

密林深处的金属门嵌在山体裂缝中,门扇表面浇筑的铜合金在月光下流转着暗沉的乌金色泽。苏绣棠指尖抚过门中央的九宫锁盘,锁眼排列的轨迹让她呼吸微滞——这与赵家京郊别院密室的“璇玑锁”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锁盘边缘阴刻的二十八星宿图中,心宿二的位置被替换成了凤凰图案。

她褪下右手护腕,腕部皮肤上淡金色的旧疤痕在月光下微微凸起。那是七岁时父亲用特制药水绘制的“苏氏掌纹钥”,唯有在特定温度与湿度下才会显现。当疤痕贴紧锁盘凤凰目眶时,铜合金突然变得滚烫,九宫格内传出三十六声机括转动的轻响,每一声的间隔节奏恰是她幼年背诵的《织经》篇目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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