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杜帅回师稳危局 双雄斗智淮西地(1/2)

秋日的淮西,风物本该疏朗,天高云淡,稻谷泛黄。然而,此刻这片土地却被战争的阴云彻底笼罩,官道之上烟尘不绝,尽是溃散的败兵与拖家带口逃亡的百姓,一派肃杀凄凉。

荆南府衙,昔日楚王权贵的享乐之地,如今已成了义军的决策中枢。王伦立于堂中,目光凝重的扫过悬挂的巨幅淮西舆图,陈韬、萧嘉穗、许贯忠、卞祥、武松、石秀等文武分列两侧,人人面色沉毅。脚步声急,戴宗的身影如风般卷入堂内,带来的军情让本就凝重的空气几乎要滴出水来。

“主公,诸位先生、将军!紧急军情!”戴宗声音带着急促,“杜壆已率河北十万得胜之师,渡过汝水,正日夜兼程回师!其先锋大将,‘赤面虎’袁朗,率五千铁甲锐卒为前驱,距我山南州已不足百里!监军段二、大将酆泰、刘敏等皆在军中,旌旗遮天,声势浩大!”

他略缓一口气,继续道:“此外,王庆已下达严令,调纪山李懹所部主力两万余人,及正在纪山一线与我伊阙关守军缠斗的悍将糜胜,即刻南下,与杜壆主力会合。根据各方探马、细作乃至往来商旅汇总的情报推算,杜壆此番汇集南北之兵,能动用的总兵力,恐不下**十二三万之众**!对外更号称二十万,辎重粮车,绵延数十里,人马过处,尘土蔽日!”

“十二三万……”萧嘉穗深吸一口凉气,目光扫过堂内诸人,声音沉重,“我军即便算上山南卞祥将军部、伊阙关留守之兵,以及卢员外即将南下的援军,满打满算,总数亦不过四万有余。**敌我兵力,三倍于我,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这冰冷的数字,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代表着近乎绝望的实力差距。即便是悍勇如武松、卞祥,此刻也紧锁眉头,深知这将是一场前所未见的硬仗、恶仗。

王伦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指尖在太师椅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显示出内心的急速思考。他的目光最终投向始终凝视图势的首席谋士陈韬。“陈先生,局势已然明朗,敌众我寡,势若累卵。当何以处之?”

陈韬闻声,从容转身,他的手指沉稳而有力地划过地图:“主公,诸位。兵力悬殊,若逞匹夫之勇,野外浪战,无异以卵击石,正堕敌军彀中。然天不绝人,我军虽寡,亦有三大优势,可做文章,扭转乾坤!”

他顿了顿,逐一剖析:“**其一,乃城池之利!** 山南、荆南,皆淮西重镇,墙高池深,粮草尚足,可为我军坚实凭障。我军据城而守,一可当十,足以挫敌锐气,耗其兵力。**其二,乃民心之所向!** 我军自入淮西,秋毫无犯,开仓放粮,惩治豪强,仁义之名已播于四方,百姓心向我们,可为我耳目、助我守御。而杜壆大军虽众,然其主昏聩,横征暴敛,大军所过,必扰民害民,实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其势难久。**其三,亦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乃机动之权!** 卢员外麾下三万河北百战精锐,乃生力军,不在敌围之内,可随时如尖刀出鞘,刺向敌之必救——南丰!此乃我军制胜之关键所在!”

王伦微微颔首,眼中精光一闪,沉声决断:“陈先生洞若观火,所言正是破敌之基!然则,固守待援并非坐困愁城。敌军势大,我辈更需以奇制胜,以正合,以奇胜!传令!”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卞祥将军!许贯忠将军!”

“末将在!”卞祥许贯忠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命你即刻返回山南,总督山南一切防务!谨记八字——**深沟高垒,固守待机**!任敌军如何挑衅,只需凭城挫敌,消耗其兵力锐气,无我亲笔手令,绝不可出城浪战!山南不失,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遵令!必与山南共存亡!”卞祥许贯忠抱拳,领命而去。

“戴宗兄弟!”

“小弟在!”

“飞马传书伊阙关卢俊义员外!着他接信之后,即刻依原定方略,留乔道清、孙安二位将军谨守关隘,自率关胜、秦明等将,引三万精兵,星夜南下,兵锋直指南丰!我要让杜壆知道,他的老巢,已危在旦夕!”

“得令!”戴宗身形一晃,已出大堂。

王伦目光锐利,扫过帐下诸将,最终落在两条好汉身上。

“石秀、张清听令!”

“末将在!”石秀与张清精神一振,慨然出列。

“命你二人,自河北老兵及荆南精锐中,遴选八百悍勇士卒,一人双马,多配弓弩火种。你二人率领此部,不必入荆南城固守,而是隐于荆南城外山林险隘之中,自成一股,相机行事!”

王伦走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荆南城周边:“**你部肩负三重重任:其一,为我军之眼!** 严密监视杜壆大军动向,尤其其粮道辎重,兵力调配,需时刻了然于胸;**其二,为我军之刺!** 效法前策,游击骚扰,专攻其斥候、小队及运粮队伍,焚其积聚,断其信息,务使敌寝食难安,分兵防备;**其三,为我军之奇!**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若杜壆攻城露出破绽,或卢员外大军有讯,你部当如雷霆一击,直插敌军要害,以建奇功!”

“得令!”石秀、张清眼中精光四射,这正是他们最擅长的战场,轰然应诺。

王伦微微颔首,再看向陈韬与萧嘉穗:“陈先生、萧先生,动员荆南、山南左近乡勇百姓之事,便劳烦二位。不需他们正面搏杀,只需他们为石秀、张清部提供掩护、传递消息,并对杜壆大军实行‘空舍清野’,藏起粮畜,填埋水井。我等便让这荆南千里山川,化作吞噬十万大军的泥潭!”

陈韬闻言,抚掌赞叹:“主公英明!**如此,以荆南、山南两座坚城为‘正兵’,如磐石砥柱,牢牢吸住杜壆主力,疲耗其锐气;以石秀、张清游击精锐为‘奇兵’,如影随形,不断放血,扰其心神;再借万千民心士力为根基,使其耳目闭塞,步履维艰。** 正奇相合,内外交攻,杜壆空有十万大军,亦将陷入进退维谷之境!此策大善!”

“其余诸将,随我坐镇荆南,整军备武,加固城防!我们要在这荆南城下,让杜壆尝尝何为铜墙铁壁,何为天罗地网!”

“诺!”帐下武松、燕青等众将闻言,斗志愈发昂扬,轰然应命。

**与此同时,南丰楚王宫内,却是一片混乱与猜忌。**

杜壆大军回援的消息早已传回,然而,杜壆本人却并未第一时间前来朝见楚王王庆,只是派了快马呈上军报,言明军情紧急,王伦诡谲,为避免贻误战机,已直接挥师前往山南、荆南前线,欲以泰山压顶之势,先行击破王伦主力。

这一举动,瞬间点燃了王庆的疑心和段二、方翰等奸佞的谗言之火。

“狂妄!放肆!”王庆将杜壆的军报狠狠摔在地上,肥胖的脸上因愤怒而扭曲,“杜壆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楚王!回师之后,不先来面君禀报,竟敢直接调兵?他……他是不是想学那王伦,也要拥兵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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