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氧气危机（2/2）

林薇在指挥中心，通过李明哲头盔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狭窄的视野剧烈晃动，能看到前方管道壁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黑色粘稠物和……零星的啮齿类动物毛发！赵大强的“杰作”就在前方！

“左转，三十米后向下分支，直径缩小到五十厘米。”林薇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努力保持镇定，引导着方向。李明哲艰难地挪动着，纯氧瓶的嘶嘶声在死寂的管道中格外清晰。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工装，视线因高温和缺氧感开始模糊。他感觉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终于，探照灯光照到了堵塞点！眼前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大量腐烂肿胀的老鼠尸体、毛发、内脏和管道内壁的油污混合在一起，被高速气流挤压、塑形，死死地塞满了整个管道截面！腐臭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找到了……开始清理……”李明哲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粗重的喘息。他艰难地挪到堵塞物前，举起液压切割钳，对准最外围的、相对坚固的堵塞物边缘，用力夹下！

“嘎吱——！”

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响起！腐烂的组织和坚硬的骨骼被强行剪开，恶臭的汁液喷溅在面罩上！李明哲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用另一只手拼命将切割下来的腐肉碎块扒开，丢向身后。清理速度极其缓慢。空间太窄，无法发力。每一次切割都耗尽体力。纯氧瓶的嘶嘶声变得急促，提示着时间流逝。

“氧气……还剩……七分钟……”林薇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船坞总氧气浓度已经降至15.5%！指挥中心里有人开始出现眩晕。

“知道了！”李明哲低吼一声，动作更加疯狂！切割钳仿佛野兽的利齿，疯狂地撕咬着那团死亡之巢。腐肉、骨头、毛发……不断被他扒开，清出通道。他的手臂被尖锐的骨头划破，鲜血混着腐液流下，却浑然不觉。堵塞物比他想象的更厚、更坚韧！中心部分似乎卡着几具特别完整的鼠尸，死死楔在管道壁上！时间一秒秒过去。

“五分钟！”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堵塞物只清理了不到一半！中心纹丝不动！

“四分钟！”李明哲的切割钳卡在了一具特别坚硬的鼠尸肋骨上！他用力拔，纹丝不动！纯氧瓶发出了最后警告的蜂鸣！绝望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明哲的目光扫过那具卡死的鼠尸后方，管道壁上一处微小的、不起眼的焊接接口！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他放弃了拔切割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牵引索的合金钩爪，狠狠卡进那处焊接接口的缝隙里！

“拉！！！”他用尽肺里最后一点氧气，对着通讯器嘶吼！

“拉！”林薇对着雷刚尖叫！早已绷紧神经的雷刚和b组队员，听到指令，就像听到发令枪，用尽全力猛地拉动牵引索！

“轰隆！！！”

巨大的力量通过牵引索传来！那处焊接接口本就是管道的一个应力薄弱点，在巨大的拉力下，连带着那具卡死的鼠尸和周围大片的堵塞物，就像被拔掉的瓶塞，轰然崩裂脱落！被硬生生从管道壁上撕扯下来！

一股污浊不堪、却代表着生命的气流猛地从管道深处冲了出来！巨大的气压差卷起剩余的堵塞物残骸，劈头盖脸地砸在李明哲身上，将他冲得倒飞出去！

“李明哲！”林薇失声尖叫！

“队长！”雷刚等人惊恐地拉动绳索，将失去意识的李明哲从狭窄的管道里硬生生拖了出来！李明哲浑身沾满了恶臭的腐肉和黑血，面罩破裂，口鼻处有血迹，一动不动。

“快！医疗队！”雷刚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在这时——“呜——！”

船坞内，刺耳的氧气警报声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主循环系统重新启动的低沉嗡鸣！“氧气浓度回升！二氧化碳浓度下降！循环系统……恢复正常了！”

环境工程师狂喜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船坞各处，那些因缺氧而瘫倒在地、脸色青紫的人们，贪婪地大口呼吸着重新变得清新的空气。

孩子们教室里的警报灯也熄灭了。林薇瘫坐在指挥椅上，浑身脱力，泪水无声滑落。她看着屏幕上被紧急抬上担架、生死未卜的李明哲，又看着屏幕上那条刚刚被鲜血和腐臭打通的生命通道。这场氧气危机，源于一个绝望老人对地球的扭曲眷恋，终结于一个军人对职责的舍命履行。

它用最残酷的方式宣告：通往星空的每一步，都浸染着血与泪，背负着无法言说的牺牲与挣扎。

赵大强被安保队在管道深处找到时，已经用同样的简易呼吸器自绝身亡，身边散落着妻儿的照片。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