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裂隙归途（1/2）

绝对的死寂。仿佛宇宙初开前的虚无，又似万物终结后的永恒空茫。曲微尘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浮了不知多久，才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和窒息感强行拉回现实。

她猛地咳嗽起来，喷出带着灰烬和血沫的浊气，肺部火辣辣地疼。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适应了周围的昏暗。她发现自己半埋在冰冷的金属和岩石碎块中，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左臂和内脏，仿佛被碾碎后又勉强拼接起来。太初道种沉寂在丹田最深处，如同风中残烛，仅能维系一丝生机不灭。傅瑾宸的残魂传来的波动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唯有同心玉珏紧贴心口传来的一丝恒定温意，证明着联系尚未断绝。

她还活着。在那样毁天灭地的自毁能量冲击中，活了下来。

是“归墟之泪”最后那道守护光罩……守碑人的意志，在最终时刻庇护了他们。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身旁。伊米尔躺在不远处，伤势更重，右肩那个被能量光束洞穿的伤口焦黑一片，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脸色灰败，但胸口尚有极其轻微的起伏。他还活着，但已濒临死亡边缘。

环顾四周，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废墟空腔边缘。这里原本应是神殿最底层的核心控制室，此刻却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一片死寂。共鸣矩阵已彻底消失，连一丝能量残渣都未曾留下，只有空腔中心那片异常光滑、仿佛被无形之力抹平的地面，昭示着曾经毁灭性能量的爆发点。召唤裂口也荡然无存，那股令人心悸的贪婪注视感已然消失。

自毁协议成功了。他们阻止了最坏的结果。但代价惨重。

头顶不断有细小的碎石和灰尘落下，整个神殿废墟结构极不稳定，似乎随时会彻底坍塌。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和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被撕裂后又强行愈合的腥甜气息。更糟糕的是，曲微尘感觉到，维系这片神殿废墟存在于“变量裂隙”中的那股微弱力场，正在迅速衰减。失去了共鸣矩阵的能量核心，这座孤岛般的遗迹，正逐渐被周围狂暴的裂隙乱流侵蚀、分解。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他们要么被活埋，要么被裂隙彻底吞噬！

但如何离开？来时的银沙漩涡早已消失。神殿本身似乎也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

曲微尘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势。她先爬到伊米尔身边，检查他的状况。情况很不妙，那股暗能量不仅重创了他的身体，似乎还在侵蚀他的生命本源。她将体内仅存的一丝温和的太初之气渡入他心脉，勉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但想要救他，需要专业的医疗设备和强大的能量滋养，此地一无所有。

她强忍着眩晕，在废墟中艰难搜寻。或许控制室残骸中，还有能用的东西？

一番艰难的翻找，她只在扭曲的金属残片下，找到了半块烧焦的、印有“基金会”徽记的控制面板碎片，以及伊米尔那个破损严重的便携式终端。终端屏幕漆黑，似乎已完全损坏。她不甘心地尝试注入一丝微弱的能量，终端毫无反应。

难道真要困死在这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她靠在冰冷的断壁上，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伊米尔，又感受了一下自身近乎枯竭的状态，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这样结束了吗？历经千辛万苦，甚至付出了傅瑾宸的代价，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获得了关键的坐标信息，却要无声无息地葬身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墟之中？

不！绝不！

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精神一振。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还有希望！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半块烧焦的控制面板碎片。或许……还有什么遗漏的？

她集中最后的精神力，不顾识海刺痛，将灵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探入面板烧焦的内部结构。大部分电路已彻底熔毁，但就在核心处一个极其微小的、被特殊材料保护的存储单元中，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能量波动和……一段加密的、自动备份的日志碎片！

“……自毁协议触发……核心矩阵湮灭……时空结构稳定性临界……检测到异常能量反馈……坐标锚点……重新校准……备用协议‘归巢’……条件判定……生命信号微弱……符合最低标准……启动……倒计时……”

归巢协议？！坐标锚点重新校准？！

曲微尘心中狂震！难道神殿自毁时，触发了某种预设的紧急逃生机制？这个“归巢”协议，会将幸存者传送回预设的坐标？会是哪里？鹰巢？还是……“基金会”的某个据点？

如果是后者，那将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但此刻，他们还有选择吗？留在原地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整个废墟空腔剧烈震动起来！头顶裂开巨大的缝隙，大块大块的巨石开始坠落！周围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间结构扭曲加剧，裂隙的虚无乱流已经开始渗透进来！

没时间犹豫了！

曲微尘一把抓起伊米尔，将他背在背上（这个动作几乎让她晕厥），目光死死盯着控制面板碎片上那越来越清晰的能量波动点！那里，一个微小的、由能量构成的复杂符文正在缓缓旋转、亮起！

“归巢协议”的启动锚点！

她用尽最后力气，冲向那个光点！就在她触及光点的刹那——

嗡！

一道柔和的、与之前毁灭性能量截然不同的白色光柱，自虚空浮现，将她和伊米尔笼罩其中！光柱中传来强大的空间牵引力！

与此同时，她手中那半块控制面板碎片和破损终端，也仿佛受到感应，同时亮起，投射出一段极其模糊、充满干扰雪花的影像和断断续续的通讯：

影像背景是激烈的爆炸和能量护盾剧烈闪烁的场景，似乎是鹰巢避难所的指挥中心。铁壁上校浑身浴血，对着通讯器咆哮：“……屏障即将过载！第三、第四防御区失守！敌人登陆了！是‘圣殿’的精英小队！他们找到了主入口……”

紧接着，通讯频道强行切入另一个加密信号，一个冰冷、带着电子合成音的声音响起：“……检测到‘观星者vii号’异常能量信号……自毁协议确认……‘归巢’指令触发……坐标锁定：边缘缓冲区，‘鹰巢’避难所……警告：信号源生命体征微弱，携带未知高维能量签名……建议……捕获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