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两仪决策（1/2）

紫禁城，东宫。

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然而，这暖意却未能驱散书房内凝滞沉闷的气氛。年仅十四岁的太子朱载堉（此时为虚构，实际嘉靖帝太子早夭，此处为剧情需要）端坐在书案后，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面前摊开着一份关于河南旱情的奏报。几位须发花白、学识渊博的太傅、侍讲官分坐两侧，神情殷切而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

“殿下，”一位太傅捋着长须，语气温和却难掩教导的意味，“河南旱魃为虐，百姓苦不堪言，朝廷自当赈济。然则，国库虽充盈，亦不可滥施。当思量，是免赋税，还是直接发粮？若发粮，发多少为宜？从何处调拨？沿途损耗几何？此皆需权衡，圣人之道，在于中庸，在于慎独……”

另一位侍讲官接口道：“王太傅所言极是。且需考量，若全力赈济河南，倘或北边鞑靼趁机犯境，军粮何以为继？此乃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殿下当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

太子听着这些引经据典、面面俱到却又相互掣肘的建议，只觉得脑袋里仿佛塞进了一团乱麻。免赋税固然能安民心，但远水难救近火；直接发粮，又恐滋生依赖，且 logistics（后勤）复杂；调拨过多，恐影响边防；调拨过少，又无济于事……每一个选择似乎都有道理，又似乎都有弊端。他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始终无法决断。

这种优柔寡断，已非一日之寒。太子天性仁厚聪颖，但自幼生长于深宫，被各种繁文缛节和“帝王心术”的教育所包围，凡事皆被要求考虑周全，权衡利弊，结果往往是思虑过度，在众多可能性中迷失方向，难以做出果断的决策。嘉靖皇帝对此虽未明言，但已隐有不满，认为太子缺乏人主应有的决断力。

侍立在一旁的徐小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奉旨偶尔前来东宫，讲解些格物致知的道理，今日恰好遇上太子议政。他理解太傅们的苦心，也明白传统教育对“周全”的追求，但这种缺乏清晰逻辑框架的“权衡”，极易导致决策瘫痪。

见太子愈发窘迫，小满心中一动，上前一步，躬身道：“殿下，诸位大人，臣有一浅见，或可助殿下梳理思绪。”

太子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道：“徐卿快讲！”

太傅们也将目光投向这位以“奇技”着称的宠臣，神色间颇有些不以为然。

小满不慌不忙，取过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下两个简单的符号：“殿下，臣近日观工匠处理事务，发现一简易法门，或可借鉴。臣称之为‘两仪决策法’。”

“两仪？”太子好奇。

“正是。世间万事，看似复杂，然其抉择核心，往往可简化为两种或几种基本情况，并对应不同的处置方式。”小满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大的字：“若”与“则”。

“譬如，面对河南旱情，首要之事，乃是判断最紧急的需求。”小满引导着太子，“殿下请想，当下河南百姓，最迫切的需要是什么？”

太子迟疑道：“是……是粮食？”

“殿下明鉴！”小满肯定道，然后在“若”字后面写下：“灾民缺粮，流离失所。” 接着在“则”字后面写下：“立即开仓放粮，设立粥棚，先稳住民心，保住性命。”

“看，这便是第一条决策。”小满指着这行字，“我们不必一开始就纠结于免赋税还是发粮，而是先抓住最核心的危机——人快要饿死了。那么，应对措施就是明确的、直接的：给粮食，先救命！”

太傅中有人微微点头，有人仍皱眉思索。

“然则，粮食从何而来？是否会影响边防？”太子问道，这正是他之前的困惑。

“殿下问到了关键。这便需要第二条判断。”小满在下面又写下一行：“若”——“官仓存粮充足，且边关暂无战事”；“则”——“可大量调拨官仓存粮，快速赈济”。

“反之，”小满继续写，“若”——“官仓存粮不足，或边关军情紧急”；“则”——“需立即从邻近省份协济，同时动员富户捐输，并优先保障军粮，赈济量需精确计算，确保底线”。

他并没有停止，而是引入了一个更重要的分支：“再者，赈济乃治标，防灾方为治本。我们还需问：若”——“此次旱情表明水利失修，抗旱能力薄弱”；“则”——“待灾情稍缓，立即拨付银两，征募民夫，兴修水利，开挖水井，以备未来旱灾”。他在这里，巧妙地引入了“else”（否则\/此外）的概念，即如果不想再次陷入同样困境，就必须采取另一个长期的、根本性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