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560章 元神为薪（1/2）

灰暗的天光透过巨大兽骨交错的缝隙，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洞穴内，死寂是唯一的主题，唯有阿骨打胸腔中那微弱得几不可闻、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喘息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张灵枢背靠着一根粗如梁柱、泛着金属冷光的惨白肋骨，脸色比骨色更白。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蘸着自身所剩无几、混合着淡金血丝的道元，在身前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勾勒出最后一道歪歪扭扭的符文。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一道淡薄得几乎透明的光幕自地面升腾而起，勉强将三人所在的角落笼罩。这是一个简陋到极致的复合阵法——兼具隐匿与聚灵之效。然而，此方天地灵气稀薄且充满惰性，聚灵阵的效果微乎其微，如同在沙漠中试图用筛子接取露水。隐匿之效也仅能勉强掩盖他们微弱的气息，聊胜于无。

阵法一成，张灵枢最后一丝气力仿佛也被抽干，身体晃了晃，险些瘫软在地。他强撑着，将目光投向一旁昏迷不醒的阿骨打。喂下的丹药药力已化开，如同涓涓细流，护住了蛮族战士崩裂的心脉，那恐怖的伤口不再恶化，但阿骨打的生命之火依旧黯淡，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不知能坚持到几时。肉身伤势可借药物与时间缓慢温养，但其受损的血气核心与几近枯竭的本源，非寻常手段可救。

然而，更紧迫的危机，来自怀中那冰冷的玉瓶。

张灵枢颤抖着取出玉瓶，捧在掌心。神识探入，他的心猛地一沉。尽管他已竭力以自身道韵温养，但苏塔的魂魄，那团微弱的灵光，其边缘依旧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变得越发透明、稀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最根本的层面“稀释”她的存在。炼狱的“意志磨蚀”留下的后遗症，远比想象的更可怕。常规的温养，如同杯水车薪，根本赶不上这缓慢的消散速度！照此下去，或许等不到他恢复实力寻找解救之法，苏塔的魂魄便会彻底归于虚无，连轮回的资格都将失去。

不能再等了！

一个极其凶险、近乎自毁的念头，在张灵枢近乎绝望的心湖中浮现，如同黑暗中唯一闪烁的、却可能焚尽自身的磷火。

——元神精粹。

他的元神，虽初成不久且布满裂痕，但其本质，乃是历经雷火淬炼、星辰道韵凝聚、触摸到一丝不朽特性的更高层次存在。其本源精粹，蕴含着最纯粹的“存在”之力与磅礴生机，是滋养、修复魂魄的无上宝药。然而，分裂元神，尤其是分裂本源精粹，无异于自斩道基！其过程凶险万分，痛苦堪比凌迟，稍有不慎，便是元神彻底崩溃，身死道消的结局。即便成功，他也将元气大伤，修为暴跌，甚至可能永远止步于此境。

代价，巨大到无法想象。

张灵枢的目光，缓缓扫过气息奄奄的阿骨打，最终定格在玉瓶中那缕摇曳的魂光上。苏塔恬静却苍白的睡颜，仿佛就在眼前。一路行来，生死与共的点滴，深渊炼狱中的不顾一切……所有的犹豫、权衡，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深刻、更决绝的意志碾得粉碎。

“纵大道崩殂，亦不负此心。”

他低声重复着立下的道誓，眼神变得无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殉道者般的虔诚。他轻轻将玉瓶置于身前，双手艰难地掐动一个古老而禁忌的法印。

“九转凝神，抱元守一。裂魂为薪，续尔真灵……敕！”

他心中默诵法诀，识海之内，那本就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元神雏形，猛地剧震起来！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识海最深处爆发，瞬间席卷了他的全部感知！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