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搁置（2/2）

“大道玄奥，非我等凡俗可尽窥。”埃利奥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巧妙地将话题从对张灵枢的定性上移开，“圣使阁下洞察本源，其言自有深意。然，大皇子殿下所言帝国之礼遇与认可，教会亦当尊重。”

他话锋一转，枯槁槁的面容上悲悯之色更浓，仿佛带着沉痛：“然，沃伦特背弃圣光，勾结皇子，意图唤醒远古邪魔六眼魔王，此乃亵渎神恩、祸乱苍生之滔天大罪！其行径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此等罪孽，已非个人堕落，而是玷污了圣光的纯洁，动摇了信徒的根基！教会对此，绝无姑息可能！”

埃利奥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道实质的圣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其背后有何等阴谋，无论其牵涉何等人物，教会必将追查到底！所有参与者，必受圣焰审判！此乃教会内部神圣之责，亦是向帝国、向大陆亿万生灵之交代！还望帝国予以理解与配合，交出所有与沃伦特及此案相关之证据与人犯！”

压力瞬间从张灵枢身上转移到了整个帝国。教会不再纠缠于张灵枢是否是“异端”，转而以清理门户、追查沃伦特释放魔王的重罪为名，要求帝国全面配合，甚至隐隐有要求帝国交出相关人员的意味（尤其是可能牵涉其中的二皇子势力残余）。

大皇子克里斯托弗与宰相莫里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莫里斯上前一步，神色肃穆：“枢机主教阁下所言甚是。沃伦特之罪，人神共愤！帝国同样深受其害，陛下更是险些为其所害！协助教会查明真相，惩处元凶，帝国责无旁贷！”

他话锋一转，滴水不漏：“相关涉案人员及初步证据，帝国已在严加控制与整理之中。然此案牵涉甚广，关乎帝国皇室声誉及王都稳定，细节错综复杂。为求公允、彻底，帝国提议，由教会特使团、帝国皇室及元老院三方，共组联合调查团，共同彻查此案！所有审讯、取证、裁决过程，皆在圣光见证与帝国法律框架下进行，确保不枉不纵，给大陆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不知圣使阁下与枢机主教阁下意下如何？”

这一手“联合调查”，既满足了教会参与调查的要求，又牢牢将调查的主导权和涉案人员（尤其是二皇子）的控制权掌握在帝国手中，防止教会借机生事或越权处置。

埃利奥特看向圣·卢卡斯。圣使依旧沉默，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可。”埃利奥特主教代表特使团应允，“圣光期待真相与正义。”

一场看似剑拔弩张、针对张灵枢的危机，在双方高层的博弈与妥协下，暂时被引向了另一个方向。关于张灵枢是否为“异端”的指控，被圣·卢卡斯搁置，亦被帝国以“皇帝信任”强硬挡下，无人再提，仿佛从未发生。

议事厅内的气氛稍稍缓和，开始转入对沃伦特案联合调查具体细节的冗长讨论。

张灵枢安静地退后半步，重新融入大皇子身后的随员行列中。他低垂着眼帘，仿佛在专注聆听那些繁琐的章程，但天灵深处那布满裂纹的元婴小人，却清晰地感应到一道若有若无、冰冷而淡漠的目光，曾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来自圣·卢卡斯。虽然只是一瞥，却比之前的威压更让张灵枢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那不是愤怒或敌意，而是一种……源自更高维度的、纯粹的审视与评估，如同神灵在俯瞰试验场中一个稍稍偏离了预设轨迹的样本。

危机只是暂时转移，并未解除。圣·卢卡斯那句“扰动平衡”的判词，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教会对沃伦特案的彻查，看似转移了注意力，实则可能将更深的黑暗与更恐怖的阴谋牵扯出来。自己这个“异数”，依旧处于漩涡的中心。

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