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独白（1/2）

“我踏足此地，唯一的原因，便是那位已然离去的医生。”罐摔者的“话语”并非声音，而更像是一种直接植入意识的冰冷信息流，“他触碰了绝不该触碰的‘余烬’。那力量让他的灵魂……变得如同受潮的羊皮纸，脆弱、皱缩，每一道思想的褶皱里都滋长着被污染的危险。我的职责，便是确保他在无知无觉中，不会将那余烬携带的危险火星，散播到他所经过的每一寸空气里。”

他说话时，头部极其轻微地向一侧偏转。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发了周遭空间的异变——光线在他颈侧如同透过不平玻璃般发生曲折的涟漪，整个房间的透视仿佛都在以他为中心微妙地扭曲、调整，使他成为一切视觉线条的诡异焦点。他的目光则完全无视物理的阻隔，穿透了墙壁与深沉的夜色，如同锁定猎物的夜枭，精准地捕捉着秦平辉远去的背影。

“目标的远离，本应意味着我此次任务的终结。”罐摔者的“咏叹”在伊焉和赤子炫流的脑内回响，韵律古老而冰冷，带着非人的疏离感，“然而，就在我即将抽身离去的那一刻，我感知到了你的‘频率’，伊焉先生。”那无形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品尝着什么，“一个将自身锤炼得如此……规整、对称，如此执着于修缮和维护那无形‘栅栏’的人。这样的存在，本身就堪称一件值得观察的藏品。而当你亲眼目睹你的同伴游走于越界的边缘——这个充满张力的瞬间，无疑为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契机，值得我为你，以及你身边这位色彩斑斓的同伴，留下一个……更为深刻的烙印。”

他的“视线”似乎又一次扫过旁边那位刚刚还在发怒的女顾客。此刻，她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眼底最深处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金属般的冷光，张开的嘴巴停在一个抱怨的口型上，如同卡住的机械，发出半个破碎的音节便戛然而止。

当罐摔者的“脑语”消退的刹那，女顾客猛地抽了一口气，像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她脸上那汹汹的戾气如同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全然的茫然和一丝尴尬。她看着手中的炸鸡，又看看店主，语无伦次：“呃……老板，对、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可能是太累了，抱歉……”她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依旧有些涣散。

罐摔者对这小小的插曲再无丝毫兴趣。他开始缓缓地站直身体。这个过程显得异常艰难，他的每一个关节仿佛都在抵抗着无形的、千钧重压，发出只有感知才能“听”见的、令人牙酸的呻\/吟。然而，当他最终完全挺直脊背时，一种巨大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弥漫开来，仿佛他刚刚将一座大山的重负卸下，归还给了大地。

他的姿态呈现出一种奇特、非人的韵律，宛如一只巨大的鸟类正在庄严地收拢它遮天蔽日的羽翼——只是那羽翼并非由羽毛构成，而是由无数凝固的阴影、破碎的几何概念以及寂静本身交织而成。

在他身形完全挺立的刹那，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投向伊焉和赤子炫流。这一瞥之中，先前那种戏谑的警告意味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基于绝对力量差距的宣告，一句冰冷的预言。

最终的信息流，如同用灼热的铁笔烙进两人的灵魂深处，化作无法磨灭的感知铭文：

「记住这堵墙的厚度与它的冰冷。下一次，被‘摔碎’的，将远不止是你们那临时拼凑的、可怜兮兮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