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非常时期（1/2）

朱棣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妥。毕竟，庐州若失，一切皆休。

然而，这道命令传到羌瘣军中时，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平安残部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早已化整为零，遁入深山，短时间内难以肃清。而羌瘣主力回师，也需要时间。

就在这宝贵的空档期，弋阳方向，由蓝玉亲自率领的、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三千明军骑兵，终于突破了秦军外围封锁线的薄弱处，成功接应到了部分从山中逃出的平安残部。

虽然平安本人身受重伤，被亲兵拼死救出，两千精锐骑兵十不存三，缴获的物资也大半丢失，但朱棣冒险制定的“非常之策”，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终究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不仅焚毁了秦军部分粮草，夺回了少量军械，更重要的是，成功地搅动了全局，为北明赢得了至关重要的喘息时间，并且…间接地帮助李靖，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战略突进！

当王贲焦头烂额地应对西边尉迟敬德的威胁，不得不暂时放松对弋阳的封锁时，朱棣站在城头，看着蓝玉带队带回的、包括重伤昏迷的平安在内的数百残兵，以及那少量却无比珍贵的缴获，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赌赢了。

虽然赢得惨烈，赢得侥幸。

他看了一眼西方，安风津方向。那里，大唐的黑龙旗想必已经升起。

“李靖…这次，算咱欠你的。”朱棣低声自语，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不过，这笔账，咱迟早会跟你算清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贲这只一心想要吞掉朱棣的螳螂，最终却被李靖这只黄雀，狠狠地啄伤了后背。江北的棋局，随着安风津的易主，彻底进入了新的阶段。三足鼎立的态势，因为李靖的这一次果断出手，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凶险。

弋阳城头，那面饱经战火、破损不堪的“明”字大旗，在带着焦糊味的春风中，终于获得了一丝真正喘息的机会。王贲主力因安风津失守而被迫收缩，围城的铁箍骤然松动。虽然外围依旧有秦军游骑活动，但那种日夜不休、如同附骨之疽的猛烈攻势，已然不再。

城内，一种劫后余生的气氛与深切的悲痛交织。存活下来的将士们默默地舔舐着伤口，收敛着同袍的遗骸。被驱逐的难民早已消失在荒野，无人再提起。焚尸产生的骨灰混合着黏土，被沉默的民夫和士卒砌进破损的城墙，那新补的墙体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灰白色，仿佛凝聚了无数不甘的亡魂。

洪武殿内，气氛依旧凝重，但绝望已被一种坚忍的狠厉所取代。

重伤的平安被安置在后方精心救治，能否挺过来尚是未知之数。蓝玉、冯胜等将领虽然伤势未愈，却已开始拖着病体，整顿那仅存的一万多名残兵。缴获自宜城的少量秦军制式弓弩和箭矢被优先配发给还能拉得开弓的士卒，破损的甲胄被工匠们敲敲打打，勉强修复。

朱棣看着姚广孝呈上的最新统计简册，上面罗列着触目惊心的数字和捉襟见肘的物资，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

“道衍，王贲被李靖牵制，暂时无力他顾。这是老天爷给咱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姚广孝合十道：“陛下圣明。当务之急，乃是利用此喘息之机，行‘固本培元，暗藏锋芒’之策。”

“细细说来。”

“其一，固本。新政必须雷厉风行，清丈出的无主田地，即刻分赏给有功将士及阵亡者家属，令其春耕！此举可安军心，亦可促生产。城内所有匠户，集中管理，全力打造军械，尤其是箭矢与修复城防所需之具。粮食…仍需设法筹措，可遣小股精锐，伪装商旅或匪类，向南、向西，不惜代价，购买或…‘取回’粮草。”姚广孝的“取回”二字，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血腥。

朱棣点头：“准！告诉下面的人，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咱只要结果！”

“其二，培元。我军兵力折损太巨，需补充兵员。可在控制区内，再次征召青壮。同时… ”姚广孝目光微闪，“可将此番血战幸存之老兵，擢升为基层军官，以其为骨架，搭建新军。他们历经血火，意志坚定，一人可带十名新兵！”

以老带新，这是快速形成战斗力的不二法门。朱棣深以为然：“就依此议！告诉蓝玉，练不出能战的兵，老子撤了他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