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迟到的和解(2/2)
那天晚上,予乐安坐在书桌前,给江白回信,他写得很慢,删删改改,最后只写了几行:
江白:
信和礼物都收到了,谢谢。
我很好,很幸福,希望你也是。
过去的事我原谅你了,也请你原谅当年的自己。
我们都向前走吧。
予乐安
他把信装进信封,贴上邮票,沈行走过来:“明天我帮你寄。”
“嗯。”予乐安把信递给他,又拿起那条手链,“这个要戴吗?”
沈行接过手链,端详了一会儿,忽然说:“戴吧。”
予乐安惊讶地看着他。
“这是你过去的一部分。”沈行把手链戴在他左手腕上,银色的链子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而且,月亮很适合你。”
“反正你现在手上戴的是我的戒指,脖子上挂的是我的沙漏,整个人都是我的,一条手链改变不了什么。”
予乐安破涕为笑,扑过去抱住他:“沈行,你怎么这么好……”
“只对你好。”沈行回抱住他,声音闷在肩窝里。
“所以,不准再为别人哭这么久了。”
“知道了。”予乐安收紧手臂,“以后只为你哭。”
“……那还是别哭了。”
两人相视而笑。
睡前,予乐安看着手腕上的月亮手链,又看看无名指上的戒指,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
那些曾经让你疼得彻夜难眠的人和事,终有一天会以温柔的方式回来,和你和解。
而你要做的,就是带着那些伤痕和礼物继续往前走。
走到真正属于你的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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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后来,予乐安常常会想起那个傍晚,想起那封信,想起江白在纽约街头哭泣的侧影。
他渐渐明白,时间并不是遗忘的工具,而是理解的容器。有些人与事,并不会因为离开而消失,他们只是沉入记忆的深水,在某个平静的时刻重新浮起,带着被时间打磨过的光泽。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写道:“当一个人不能再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但予乐安觉得,比“不忘记”更难的是“不执着”。不执着于恨,也不执着于未竟的爱,江白的信,其实就是一场迟来的“放手”——他放过了予乐安,也放过了当年那个无力又懦弱的自己。
而沈行的宽容,则让予乐安看到了爱的另一种形态,就像蒋勋说的:“爱的本质,是一种胸怀,能包容生命的不同状态。”
沈行没有试图抹去江白的存在,而是允许予乐安带着这段记忆,继续走向他,这种信任,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
予乐安偶尔也会想起哲学家尼采的那句:“那些杀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强大。”
年少时的伤痛,曾让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爱情,可如今回头看去,那些脆弱与背叛恰恰让他更懂得珍惜眼前踏实温暖的怀抱。人生的礼物,有时包裹在苦难的外壳里,需要足够的时间与勇气,才能拆开看到里面的光亮。
手腕上的月亮手链,无名指上的戒指,像两个时代的印记,在他身上和平共存。
我们不应停止探索,
而我们所有探索的终点,
都将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并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地方。
是的,他出发过无果的恋爱,探索过心碎与孤独,最终回到爱的原点,他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什么是携手向前。
江白在信末尾写的“愿你被爱,也勇敢去爱”,其实正是人世间最珍贵的双向祝福。
予乐安想,自己何其幸运,既收到了来自过去的歉意与释怀,又握住了当下坚实可靠的幸福。
所以,他不再害怕回忆,也不再回避过往。生命的完整性恰恰在于它包含了所有断裂与愈合的痕迹。
就像日本金继艺术,用金粉修补破碎的器物,裂痕不再被隐藏,反而成为独特的美学。
那条月亮手链,他不会天天戴,但偶尔取出来看看,心里是平静的。它不再代表遗憾,而是成为人生旅程中的一个坐标——告诉他,所有的离别与相遇,所有的泪水与欢笑,最终都会沉淀为生命的地图,指引你走向更开阔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