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龌龊心思(1/2)

夜色深沉,营地里却无人敢真正安眠。

因幻萝蕈混入御膳,帝王震怒,下令彻查,一时间风声鹤唳,所有经手宴席食材、烹制、传送的宫人皆被扣押审问,哀泣与求饶声在寒冷的夜风中隐约可闻,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这突如其来的风波会将自己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与这片惶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家营帐内的轻松,甚至带着几分残忍的惬意。

沈淼斜倚在软枕上,听闻侍女回报礼物已顺利送至穆希手中,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穆希打开锦盒时那怒火滔天、脸色煞白的模样,心中一阵快意。

“能气到那贱人,让她今晚睡不着觉,也算是不枉费我让那小丫头多活了那么些时日,才把她扔去喂这山里的野狼了。”沈淼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谈论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丢弃了一件无用的旧物。

一旁的沈崇山闻言,笑了笑,附和道:“确实,一个低贱婢女的性命,能换来妹妹你此刻的笑容,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他语气温和,可话语中的凉薄,却与沈淼如出一辙。

然而,沈淼的得意中又夹杂着一丝不甘,她嘟起嘴,抱怨道:“可惜,真是可惜!她既没在猎场被‘流矢’射死,今日宴席上中毒的也不是她!那碗加了料的松露羹,怎么就偏偏让沐有德那个老东西给喝了!”

原来,这幻萝蕈混入御膳并非意外,而是沈家精心设计的一环,他们买通了御膳房中负责保管食材的宫人,暗中破坏了储存松露的密封罐子,导致珍贵的松露腐坏。

御膳房主管惧怕担责,便想私下弥补,在外采买时,正好遇到了黑市上有人高价出售“松露”,虽然价格不菲,但松露向来是有市无价的珍品,主管咬了咬牙还是大出血,自费收购了一批。

而沈家早已在那些混入的幻萝蕈上做了微小的特殊标记,并设法运作,确保那碗做了记号的羹汤能送到穆希的案前,本想着借此让穆希中毒出丑,甚至想着能直接将人送走更好……却没想到阴差阳错,那碗羹竟被沐有德享用,让他们功亏一篑。

沈崇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恢复平静,安抚道:“无妨,一次失手而已。她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来日方长,咱们总有机会的。”

沈淼哼了一声,眼中尽是狠厉之色。

这时,沈崇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今日邢远邢二公子派人送来了一件礼物,是一整张墨狐皮制成的大氅,毛色油亮,毫无杂色,很是罕见。”

听到是邢远所赠,沈淼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施舍般的意味:“哦?他倒是会投其所好,知道我喜欢这些稀罕皮子。不过,就算他送再多的礼,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他什么。”

沈崇山劝道:“邢家如今圣眷正浓,邢远本人也风头正劲,即便你不愿下嫁,也不宜过于冷淡,该给的甜头还是要给一些,免得平白结怨。”

沈淼懒洋洋地点点头:“知道了,兄长。那我明日便去谢谢他好了。”

她虽应下,心中却并无多少热情。

邢远一直属意沈淼,渴望与势力盘根错节的沈家结成最紧密的姻亲联盟。

然而沈淼与沈家心气极高,即使邢家势力还在他们家之上,互相之间也有姻亲往来,但仍是不愿意将最为珍贵的嫡女押注过去,硬是将沈淼的婚事拖到十九岁仍悬而未决,便是打着待价而沽的主意,要押注那最有可能登临大宝的皇子。

昔日,沈淼与沈家曾属意前太子顾琮,奈何顾琮一颗心全系在自己的表妹穆希身上,对她不屑一顾,这曾让她恼恨不已。

好在后来顾琮连同其母族穆家被诬以巫蛊叛乱,一夕倾覆,顾琮被废身死,只追得一个恶谥“僖太子”,穆希也香消玉殒,总算让她出了口恶气。

可即便如此,想起当年顾琮对穆希的痴情和对自己的无视,沈淼仍是恨得牙痒痒,连带着对与穆希有几分相似的“沐希”,也充满了莫名的敌意与杀心。

而且,她如今已经十九岁,虽然沈崇山和族内不会催促,但说不着急婚嫁,也是假的,只是苦于完全看不出来永昌帝到底属意那个皇子,才一直未有议亲之举。

就在沈淼思忖着明日如何敷衍邢远之际,帐外又有下人恭敬禀报:“太尉,小姐,安王殿下派人送来了一些礼品,说是给二位把玩赏鉴。”

沈崇山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哦?拿进来吧。”

下人捧着几个锦盒入内,一一打开。

盒中无非是些珠宝玉石,虽也珍贵,却难入沈淼这等见惯奇珍的眼,唯有一个长条形的螺钿漆盒里,静静躺着一支色彩斑斓的鸟羽簪——那簪子以金丝为骨,缀以蓝、绿、红、黄、紫五色鸟羽,羽毛光泽艳丽,拼接得巧夺天工,看得出制作之人颇费了一番心思。

那盒内还附有一张洒金笺,上面是清秀的字迹:“娓亲制五彩羽簪,聊赠大小姐略表心意,望大小姐笑纳。”

沈崇山只瞥了一眼那簪子,便嫌恶地移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

沈淼却让人将那只羽簪单独拿到她面前。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拈起那支轻盈艳丽的发簪,对着烛光细细端详,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

“做得倒是有几分巧思。”她轻飘飘地赞了一句,随即,眼神一厉,另一只手已拿起旁边小几上用来修剪灯芯的金剪刀。

只听“咔嚓”几声细响,那精心挑选、排列绚丽的五彩鸟羽,竟被她毫不留情地绞得粉碎!

缤纷的羽毛碎屑簌簌落下,撒在暗色的地毯上,如同零落凋残的花瓣。

沈淼将光秃秃的金丝簪骨和那堆羽毛碎片随手扔回漆盒里,仿佛丢弃什么垃圾一般,对垂手侍立的下人道:“拿回去,还给安王妃。就说我一时失手,不慎将簪子弄坏了,实在可惜。不过,我甚是喜欢这簪子的样式,有劳王妃再亲自为我制作一支一模一样的。”

她的语气轻慢至极,带着毫不掩饰的折辱。

那下人头垂得更低,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合上盒盖,捧着那份被退回的“心意”,躬身退了出去。

下人恭敬地退下后,沈淼看着那堆被绞碎的彩色羽毛,仿佛看到了沈娓那张故作温顺的脸,嫌恶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个贱婢所生的外室女,侥幸得了王妃的名头,她亲手做的东西,也配戴在我头上?真是痴心妄想!”

沈崇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只怕这簪子,并非沈娓本意。多半是安王授意她做的。呵呵,我这位‘小舅子’,不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对咱们沈家,可一直都是热情得很呐。”

他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警惕,当年,因生母是身份低微的宫女,在宫中毫无倚仗的顾琰,为了出头,暗中与势力庞大的沈家勾结,联手构陷了当时的太子顾琮及其母族穆家,酿成了那场震惊朝野的巫蛊叛乱大案。

事成之后,顾琰果然备受荣宠,获封安王,一时风头无两。他当时便向沈家求娶嫡女,意图巩固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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