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突破失败(1/2)

临川城的春天,总带着股拖泥带水的寒意。白日的暖阳一落山,江风就顺着苍龙江的河道灌进来,刮在脸上,没了冬日的刀子似的锋利,却多了种黏腻的阴冷,直往骨头缝里钻。

“悦来”客栈后院那间特意腾出来的僻静屋子里,门窗紧闭。屋角铜盆里的炭火早就熄了,只剩下一层白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铁锈又像是陈旧药材的味道,有点涩,吸进肺里凉飕飕的。

萧寒陵盘腿坐在屋子正中一块旧蒲团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素色内衫。他没点火烛,黑暗笼罩着他,只有窗外偶尔透进来一点极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他僵直的轮廓。屋里静得吓人,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似乎被某种东西压着,又沉又缓,在空荡的屋子里带起一点几乎听不见的回音。

他在尝试突破。

《义气诀》的修炼,不同于寻常功法。它不追求真气在经脉里冲关破窍的迅猛霸道,反而更像是在……熬。熬自己的心,熬那股“气”。把过往的经历、看过的生死、心里的念想、肩上的担子,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像熬一锅粘稠苦涩的汤药一样,一点点熬进去,熬进自己的“气”里。

自从到了临川城,安顿下来,表面上看是稳住了。客栈生意能糊口,和本地黄家的接触也暂且平顺,叶盛青凌的修行在稳步推进,吴捷带着魏沁也渐渐有了点安稳过日子的模样。可萧寒陵心里清楚,这安稳薄得像层窗户纸,一捅就破。鲁直的大军虽然被李不悔的死域暂时阻隔,但随时可能找到别的路径,或者用别的方式施压。国师的手,说不定也已经悄悄伸进了金国。舅舅那边虽稳住了江南,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这一群人,就像被困在浅滩上的鱼,看着水在慢慢退去。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不是一个人的匹夫之勇,而是足以庇护身后这些人、在这片陌生土地上站稳脚跟、乃至……有朝一日能杀回去的力量。《义气诀》的下一个境界,据说叫“肝胆相照”。不是简单的兄弟义气,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与守护,能让不同人的“气”在某种共鸣中短暂相融,爆发出远超个体的力量。这是他眼下能想到的、最快提升整体实力的途径。

这几天,他一直在心里“熬”。把黑风城破时的惨状、魏利赴死时的背影、一路奔逃的艰辛、对李不悔既痛恨又复杂的情绪、还有对未来那种沉甸甸的茫然……所有东西,好的坏的,甜的苦的,都一股脑地扔进心里那口看不见的“锅”里,用内息小心翼翼地煨着。

起初还算顺利。他能感觉到丹田里那股温热的气息在缓慢增长,变得更加凝实,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像是混入了沙子的水银。这气息沿着特定的路径在他周身流转,暖洋洋的,驱散了春夜的湿冷,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奇特的错觉,仿佛能隐约“听到”隔壁房间叶盛沉稳的呼吸,感受到前院紫璎那灵动跳脱的“气”在不远处雀跃。

有戏。

他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都沉入丹田,催动着那团愈发滚烫、也愈发沉重的气息,朝着记忆中《义气诀》记载的、那处代表着“肝胆”交汇的隐秘窍穴缓缓压去。按照口诀所述,只要用这熬炼过的“义气”,冲开那层无形的屏障,让自身的气息与某种更宏大、更包容的“场”产生共鸣,就算是摸到了门槛。

气息越聚越厚,越压越实。他能清晰地“看”到,在意识深处,那团金黄中带着暗红色的气息,如同烧红的铁块,正一点点逼近一堵灰色的、看似轻薄却异常坚韧的“墙”。墙后面,仿佛有另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隐约传来风声、水声,还有一种……让他感到莫名安宁的、类似于某种温柔注视的感觉。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萧寒陵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内衫已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他将最后一丝控制力都压了上去,试图给那滚烫的气息加上最后一把劲——

就在那气息即将触及灰色屏障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股原本温顺、被他一点点熬炼出来的气息,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不是冲破障碍的爆发,而是一种混乱的、失控的、带着某种尖锐痛苦意味的躁动!

“呃……!”

萧寒陵闷哼一声,胸口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猛地一黑!那熬炼了数日的“气”,非但没有向前冲开屏障,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狠狠搅了一下,开始在他经脉里疯狂逆行、冲撞!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伴随着气息的失控,一些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毫无征兆地、蛮横地闯进了他的脑海!

不是黑风城的烽火,不是魏利的绝笔,也不是一路奔逃的狼狈。

是……一些更模糊、更久远、久远到他以为自己早已遗忘、或者根本不曾记得的东西。

先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像是个人影,但看不清脸,只有一个温暖的、环抱的姿态。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很淡很淡的,像是某种草药混合了阳光晒过的旧衣物的味道。说不出好不好闻,但让他心里某个地方,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然后是一点声音。 不是说话,是一种极轻的哼唱。调子很怪,断断续续,不成曲调,却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安稳感。声音很柔,带着一种……像是疲惫,又像是满足的叹息。他拼命想听清,却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水。

紧接着,是一点触感。 一只很凉很软的手,轻轻拂过他额头的触感。那手指细长,掌心却有些粗糙的薄茧。拂过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试探温度,又像是在……道别?他想抓住那只手,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那点凉意,迅速被一种从心脏深处漫上来的、更刺骨的冰冷所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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