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帐前麦声(2/2)

伯邑考展开信纸,墨字在月光下看得清晰,字里行间都是仙神的警惕。他指尖划过“人间异动”四个字,忽然笑了:“父亲您看,他们把麦浪翻涌,当成了异动。”

姬昌也笑了,把剩下的半颗青杏咽下去:“他们在云端待久了,忘了麦子拔节的动静,原比仙乐更实在。”他端起陶碗,与伯邑考的碗轻轻一碰,“不急着回信。等秋收了,往昆仑送几车新麦去,让他们尝尝,这‘异动’是什么滋味。”

晚风又起,吹得槐树叶沙沙响,院外的打麦声隐隐传来,“啪!啪!”,像是在为这对父子的默契,打着轻快的节拍。石桌上的青杏还带着酸,麦酒的甜却已漫到了心底,混着檐下漏下的月光,酿成了比任何仙酿都更绵长的滋味。

伯邑考望着父亲眼角的笑意,忽然明白,所谓的“要事”,从不是昆仑的猜忌,而是这檐下的片刻安稳——有父有子,有麦香,有足以扎根的人间。

老槐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更长,姬昌往伯邑考碗里又添了些麦酒,酒液在陶碗里晃出细碎的银辉。“前几日去看你母亲种的那畦秋葵,”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她非要给秋葵搭架子,说要让藤蔓顺着竹篙往上爬,长得比屋檐还高。”

伯邑考想起母亲围着蓝布围裙,在菜园里踮脚绑藤蔓的模样,嘴角也漾起笑意:“母亲总说,植物跟人一样,得有个奔头才长得旺。去年她种的瓠瓜,硬是顺着院墙爬到了柴房顶上,结了满满一架子。”

“可不是嘛。”姬昌拿起颗桑葚,紫红的汁液顺着指缝往下滴,“你小时候总爱跟在她身后,她种豆你就埋石子,说要种出会滚的豆子。结果秋收时,真从豆地里刨出好几颗圆溜溜的鹅卵石,你还哭着说豆子‘长错模样了’。”

伯邑考的耳尖微微发烫,借着饮酒掩饰笑意:“那时候哪懂这些,只觉得泥土真神奇,什么都能种出来。”他想起那时父亲蹲在田埂上,耐心教他分辨麦种和草籽,粗糙的手掌握着他的小手,把一粒饱满的麦子按进土里,“父亲还说,种东西跟养孩子一样,得顺着性子来,急不得。”

姬昌望着院角的麦囤,囤里的麦子似乎被月光照得更亮了些。“你母亲昨日还念叨,说今年的新麦磨成面,要给你蒸两笼麦香糕,放足蜜枣。”他的声音轻了些,“她说你打小就爱吃这个,每次蒸好,不等凉透就能啃掉半个。”

“等忙完这阵,我陪母亲去磨面。”伯邑考的指尖摩挲着陶碗的边缘,碗壁还留着麦酒的温,“去年新麦下来时在军营,母亲托人送来的糕,我分了些给哪吒,他吃得连渣都没剩,吵着说要拜母亲为师学做糕。”

姬昌被逗笑了,咳嗽了两声:“那猴儿性子烈,怕是耐不住揉面的慢功夫。”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对了,这是你母亲给你缝的香囊,里面装的是新收的麦壳,说能安神。”

布包是用蓝印花布做的,上面绣着半穗麦子,针脚细密。伯邑考把香囊凑近鼻尖,麦壳的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漫开来,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谢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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