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土脉(1/2)
土行孙在一旁瞅着,见他眼角亮了亮,赶紧掏出怀里的麦饼:“阿婆给的,说比朝歌的白面馍香。”
纣王没接饼,只把那半片麦秸捏在手里,对着光看。麦秸的纹路里还嵌着西岐的土,他忽然笑了,声音哑得像被麦糠磨过:“替我谢你家公子……告诉他,这土,确实能长东西。”
土行孙乐呵呵地应着,转身又要往土里钻。临行前回头望了眼——纣王正把麦秸插进那片新垦的土里,像插了面小小的旗。阳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竟有了点田埂上老农的模样。
回程的地底下,土行孙觉得布袋轻了,可心里却沉甸甸的,像装满了新收的麦粒。他想,公子说得对,有些东西,比刀枪更有力量,比如这封信,比如这能长麦子的土。
而西岐的打麦场还在转,石碾下的麦粉越积越厚,风一吹,飘得满村都是香。伯邑考站在麦堆旁,望着远处土行孙消失的方向,仿佛听见地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那是麦种在发芽,是信里的话,正顺着地脉,往更远的地方长。
土行孙钻进土里的刹那,听见牢里传来木锄翻动泥土的轻响,“咔”的一声,像是麦秸插进土里的动静。他在黑暗中咧嘴笑了,周身的泥土似乎都带着暖意——方才纣王眼角那点亮光,比西岐的麦秸火把还要亮堂。
往回穿行时,他故意放慢了些脚步。地脉里的潮气裹着不同的气息:有朝歌城墙下的陈腐,有黄河底的腥甜,还有太行山脉岩层的冷硬,直到靠近西岐地界,空气里才漫开熟悉的麦香,像无数双小手在拉扯他的裤脚。
路过一片新翻的麦田时,他忍不住钻出地面喘口气。夕阳正把麦浪染成金红,几个农人在田埂上搭草棚,笑声顺着风滚过来。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半块麦饼跑过,饼渣掉在地上,转眼就被几只麻雀啄食干净。
“这才是过日子嘛。”土行孙摸了摸怀里空了的布袋,刚才给纣王的麦饼,原是小姑娘塞给他的,说“让远方的人也尝尝甜”。他忽然懂了,公子为何总说“土能记情”——朝歌牢里的那抔土,西岐田埂上的这捧泥,原是被同一种东西连在一起的。
钻回土里继续赶路,他仿佛能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动静:东边的豆荚在爆裂,西边的高粱在灌浆,南边的稻穗在弯腰,北边的荞麦在抽苔。这些声音汇在一起,比任何战鼓都更让人踏实。
快到西岐时,地底下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震动,不是车马碾过,是千万株麦子在同时拔节。土行孙加快速度,猛地从伯邑考脚边的土里蹦出来,带起的泥点溅在对方的布鞋上。
“公子!送到了!”他抹了把脸,泥屑混着汗珠往下掉,“纣王把麦秸插在土里了,还说……还说这土能长东西!”
伯邑考正弯腰查看麦种的墒情,闻言直起身,指尖的泥土还带着温乎气。远处的打麦场传来石碾的吱呀声,新麦的粉沫在夕阳里飘成金雾。“我知道。”他望着地平面上起伏的麦浪,“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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