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直钩藏道（2/2）

“老先生！”武吉“扑通”一声跪在泥地里，膝盖陷进软泥里，“求您救救我！”

姜子牙有没回头，慢悠悠地把鱼取下来扔进鱼篓，鱼篓里已经躺了好几条，条条都挂着直钩，却活得好好的。“知道错了？”他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像风吹过枯竹。

“知道了！”武吉磕了个响头，额头沾了层泥，“我不该逃罚，不该笑您钓鱼不用鱼饵……求您指条明路，不然士兵抓着我，准要打断我的腿！”

姜子牙这才转过脸，竹笠下的眼睛在夜里亮得惊人，像是能看透他一肚子的慌张。“你可知那圈子为何画在地上？”他问。

武吉愣了愣：“不是为了关我吗？”

“是为了圈住你的躁气。”姜子牙把鱼竿往地上一顿，直钩“当啷”落在石头上，“你撞了人，本就该受罚，偏又耐不住性子逃了，这便是错上加错。可你娘心诚，托这护身符求我，我便指你一条路。”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给武吉：“这里面是艾草，回去撒在那圈子里，蚊子自会退。再把这鱼带去给侯爷，就说你夜里梦见神仙，说这鱼能消灾，特意钓来谢罪的。”

武吉接住布包，艾草的清香混着泥土味钻进鼻子，心里忽然定了些。“那……那士兵问我去哪了，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夜里尿急，怕污了圈子，跑远了些，回来时迷了路。”姜子牙重新挂上直钩，鱼竿又探进水里，“侯爷是明白人，见你带了鱼，又肯认错，自会从轻发落。只是记住，往后再遇着难捱的事，先问问自己——是真熬不过去，还是没沉住气。”

武吉捧着布包磕了三个头，起身时见鱼篓里的鱼都活蹦乱跳的，直钩明明豁开了鱼嘴，却没流半点血，这才真信了母亲说的“神仙”二字。他抱着鱼往回跑，芦苇荡的风声里，似乎听见姜子牙在身后说：“直钩钓鱼，钓的从不是鱼啊……”

回到那圈子旁时，天已泛白。武吉赶紧把艾草撒在圈里，果然，嗡嗡的蚊子像退潮似的散了。他把鱼用草绳拴着，规规矩矩地站回圈里，刚站定，就见那守着的士兵醒了，揉着眼睛问：“你去哪了？刚才点名没见你！”

“我……我去撒了泡尿，迷了路。”武吉举着鱼，声音发颤，“这是我在河边钓的鱼，想送给侯爷谢罪……”

士兵瞅了瞅那鱼，又看了看圈里的艾草，忽然咧嘴笑了：“你小子运气好，刚才侯爷还派人来问，我说你许是尿遁了，让他多等半个时辰。快拿着鱼跟我走，侯爷见了这鱼，保准消气。”

武吉跟着士兵走，回头望了眼渭水的方向，晨光里，那大石头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剩鱼竿插在水边，直钩在朝阳下闪着金光。他忽然懂了老先生的话——那直钩钓的不是鱼，是像他这样浮躁的人，得用点特别的法子，才能把他们从歪路上钓回来。

圈里的泥地上，艾草还在散发着清香，武吉摸了摸怀里的护身符，忽然觉得，这罚没白受。至少他知道了，这世上真有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也真有能把弯了的路，重新捋直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