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隐谷授业（2/2）

龙昊一怔，仔细回想昨日战斗，迟疑道：“可是对力量掌控不够精细？或是招式衔接尚有滞涩？又或是……对敌经验不足？”

“皆是，皆不是。”白无瑕摇头，“你最大的问题，在于‘道’未明。”

“道未明？”龙昊蹙眉。

“你修《星龙道》，得星龙真元，具龙魂意志，此乃力，是术，是法。”白无瑕缓缓道，“然你可知，你为何而修？为何而战？你手中之剑，欲斩向何方？你心中之道，欲通往何处？是仅为复仇？仅为光复家族？还是……有更高远的追求？”

龙昊沉默。他自幼追寻身世，得知血仇后，便以复仇、光复为念。这有错吗？

“复仇无错，光复亦无错。但若心中只有仇恨与执念，你的道，便窄了，你的剑，便有了局限。”白无瑕仿佛看穿他的心思，“你父龙啸天，当年为何触怒隐世宗门？只因他心怀星域苍生，欲打破垄断，泽被众生。此乃大胸怀，大慈悲，亦是大勇气，大担当。故其道煌煌，其意堂堂，虽万千人吾往矣。你母星岚，太阴星辉，柔而不弱，与啸天并肩而战，生死相随，其情可撼天地。他们的道，是守护，是变革，是情义。”

“而你，”白无瑕目光深邃，“你身负血海深仇，家族遗志，此乃你的动力，是你的根。但你的道，不应止于此。你需明悟，你手中的力量，从何而来，将用于何处。是沦为只知杀戮复仇的凶器，还是成为劈开黑暗、守护光明、践行己道的利剑？此心一念，关乎你未来成就，甚至……关乎你能否真正继承星宫遗志，应对那隐藏在星辰背后的巨大阴影。”

龙昊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白无瑕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响在他心头。他一直被仇恨与责任驱使，拼命提升实力，寻访遗迹，对抗强敌，却从未真正静下心来思考过，自己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杀光仇人，重建龙氏吗？那之后呢？若大仇得报，家族重立，自己又将何去何从？手中的力量，又该为何而用？

见龙昊陷入沉思，白无瑕不再多言，留他独自体悟。有些关隘，需自己勘破。

良久，龙昊缓缓抬头，眼中迷茫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静、更加坚定的光芒。他对着白无瑕深深一躬：“多谢白伯伯点醒。侄儿明白了。力量源于传承，源于血脉，更源于本心。我之道，当如先祖，护佑该护之人，斩尽该斩之敌。但不止于此。我要以手中之剑，劈开这世间不公，打破那陈腐枷锁，让星辰之力不再为少数人垄断，让龙氏之光，照耀该照之地。父母之仇要报，家族之志要承，但我的路，不应被仇恨束缚。我的剑，当为心中之道而挥。”

话语铿锵，带着一股初生的、却不容置疑的意志。瀑布轰鸣，似乎也在应和。

白无瑕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微微颔首：“善。道既明，则剑可利。你既已初悟斩星剑意，我便传你一套剑法，名‘无瑕三式’。此乃我毕生剑道精华所凝，非固定招式，而是三种剑意心境。你且看好了。”

说罢，他并指如剑，凌空虚划。

第一划，平平无奇，如同稚子涂鸦，却带着一种返璞归真、洗净铅华的纯粹剑意。“此为一式，‘初心’。剑出无悔，心无杂念，唯精唯诚，可破万法虚妄。”

第二划，轨迹玄奥，似快似慢，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星辰运转。“此为二式，‘天痕’。剑合天道，法乎自然，轨迹天成，无迹可寻。”

第三划，石破天惊！一指划出，并无剑气纵横，但前方的瀑布竟从中断开，水流倒卷而上，露出后面湿滑的岩壁，岩壁上留下一道深达数尺、光滑如镜的剑痕！一股斩断一切、超脱一切的凌厉剑意弥漫开来，令人心神俱颤。“此为三式，‘无瑕’。剑心通明，物我两忘，无挂无碍，斩却世间一切不平、不公、不净、不真！”

三式演罢，白无瑕收指而立，瀑布恢复如常，唯有岩壁上那道剑痕，无声诉说着方才那一剑的风采。

龙昊看得如痴如醉，心神完全沉浸在那三道截然不同、却又层层递进的剑意之中。这“无瑕三式”已超越了一般剑招范畴，直指剑道本质，是心法，是意境，更是大道之影。若能领悟一二，对他的剑道修行将有难以估量的裨益。

“多谢白伯伯传剑！”龙昊再次躬身，这次是真正的师礼。

“自行体悟吧。能领悟多少，看你造化。”白无瑕摆摆手，“另外，关于你父母留下的‘最后礼物’，时机将至。三日后，待战野伤势再稳些，我们便出发前往‘玄冰龙渊’。那里，有你母亲一脉的遗泽，也是开启星宫门户的关键之一。在此之前，你需尽快掌握‘无瑕三式’第一式‘初心’，并将《不灭星辰体》中关于承受寒冰煞气的法门初步修成，否则入不得龙渊核心。”

玄冰龙渊！星图所标三地之一！龙昊精神一振：“是！侄儿定当努力！”

接下来的三日，龙昊足不出谷，全身心投入修炼。白日，他在瀑布潭边观水悟剑，揣摩“无瑕三式”第一式“初心”的纯粹剑意，同时修炼《不灭星辰体》中记载的“玄冰淬体篇”基础法门，引动谷中寒潭之水与瀑布寒气，淬炼肉身，适应极寒。夜晚，则修炼《星龙道》，巩固修为，温养斩星断剑。

柳晴也在白无瑕的指点下，进一步发掘自身星辉之力的妙用，尤其是与太阴星力的关联。龙战野则专注于调养恢复，并重新修炼《不灭星辰体》，有白无瑕从旁护法与星源混沌果残余药力，进展颇快。

至于被囚禁的东方白，在第三日，白无瑕与龙昊一同进行了一次简单的“问讯”。白无瑕的剑气侵入其识海，辅以秘法，根本不容其撒谎或自毁，便将其所知关于巡天盟内部结构、近期动向、对龙氏的态度、以及与“影殿”可能存在的某些暗中联系等信息，掏了个七七八八。其中一些情报，让白无瑕的眼神都冷冽了数分。

原来，巡天盟内部对龙氏遗族的态度也分两派。一派以“天刑台”为首，主张彻底灭杀，以防后患，并夺取传承。另一派则以“文渊阁”在盟中的代表为主，认为龙氏传承独特，可加以研究、利用，甚至尝试“驯化”龙氏后裔为己用。东方白属于前者。而“影殿”与巡天盟某些高层，确实存在不清不楚的联系，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秘密交易或合作，具体内容东方白级别不够，无从得知。此外，巡天盟已通过特殊渠道，确认了龙昊身负《星龙道》传承并可能获得炎阳龙谷遗宝的消息，高层震动，已下令加大搜捕力度，并可能请动“星狩”级别的老怪物出山。“星狩”，是巡天盟中专司追杀、捕捉强大“星孽”或叛逆者的恐怖存在，至少是神意境修为，且手段诡异，战力超群。

“星狩……”龙昊记下了这个名字。压力更大了，但心中战意也更盛。

三日期满。龙昊对“初心”剑意已有初步感悟，虽离施展还差得远，但剑心更加纯粹、坚定。《不灭星辰体》的玄冰淬体基础也已掌握，对寒冷的抵抗力大增。龙战野伤势稳定，可经长途跋涉。柳晴修为亦有所精进。

白无瑕将谷中剑阵再次加强，留下足够的丹药与物资给龙战野（他伤势未愈，不宜随行冒险，留下看守东方白并继续疗伤），便带着龙昊与柳晴，再次化作青色剑光，冲天而起，朝着北方那苦寒绝地——玄冰龙渊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