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鬼见愁前（1/2）

龙昊背着受伤的老乞丐，身形如电，在黑水集狭窄污秽的后巷中急速穿行。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影在巷口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杀机和紧张。

老乞丐，或者说，这个化名“老金”的原河间赌场暗哨，伏在龙昊背上，忍着伤痛，断断续续地指引方向：“左拐……穿……穿过那片乱葬岗……后面有……有条进山的小路……”

龙昊毫不迟疑，足尖点地，身形一折，冲入左侧一条更加阴暗、堆满垃圾和破败棺木的巷子。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但他恍若未闻，速度丝毫不减。丹劲灌注双腿，每一步踏出都轻盈如燕，却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泥泞和杂物间留下极浅的足迹。

“嗖！嗖！”两支弩箭擦着他们的头皮钉入身后的土墙！追兵已经发现了他们！

龙昊头也不回，听风辨位，身体猛地一个蛇形摆动，险险避开后续箭矢。他不能恋战，必须尽快摆脱追兵，进入山林！

几个起落，他冲出了乱葬岗，眼前是一条掩映在灌木丛中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羊肠小道，蜿蜒通向黑沉沉的群山。这就是老金说的进山路！

龙昊一头扎了进去，速度再次提升。山路崎岖陡峭，荆棘密布，但对于他来说，如履平地。他如同灵猿般在林木间穿梭，借助地形的复杂，迅速拉开与追兵的距离。身后的呼喝声和火光渐渐远去，最终被浓重的夜色和山林吞没。

一口气奔出十余里，确认暂时安全后，龙昊才在一处山涧旁停下。他将老金轻轻放下，靠在岩石上，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来路。

老金脸色苍白，气喘吁吁，肩头和腿上有几处淤青和擦伤，是被地痞殴打所致，但更严重的是长时间的奔逃和惊吓带来的虚脱。龙昊取出水囊，喂他喝了几口水，又拿出姜老汉给的伤药，替他简单处理了伤口。

“多……多谢龙爷……救命之恩……”老金缓过气来，挣扎着要行礼。

“不必多礼。”龙昊按住他，目光锐利，“老金，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四海帮为何追杀你？柳姑娘和木先生情况如何？细细说来！”

老金脸上露出心有余悸和后怕的神色，深吸几口气，才颤声道：“龙爷，此事……说来话长……小人本是河间四海帮一个小头目，专司码头和赌场的暗哨。那日……那日柳姑娘在赌场后门与我接触，打听她父亲的消息，被我上报给了堂主刀疤刘。后来……后来就出了那么多事……”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龙脊天坑出事后，帮里气氛就变了。李奎龙头和刀疤刘他们，似乎和那些黑衣人……就是‘影子’……走得更近了。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还有……柳姑娘。前几日，帮里突然接到密令，让我们配合黑衣人，在整个西南道布控，搜寻一老一少，就是木先生和柳姑娘。小人被派到黑水集这一带暗中盯梢。”

龙昊心中凛然，果然，四海帮已经彻底倒向“神殿”了！

“就在三天前，”老金脸上恐惧更甚，“小人偶然在镇外山道发现了木先生和柳姑娘的踪迹，他们似乎受了伤，行色匆匆。小人本想立刻上报，但……但想起柳姑娘当初的可怜，又想到帮里如今行事越来越狠辣，动不动就灭口……小人一时糊涂，就……就暗中跟了上去，想看看能不能帮他们一把，或者……或者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喘了口气，眼中满是悔恨：“没想到，小人的行踪被四海帮另一个暗桩发现了，报告了上去。帮里认定小人叛变，立刻派人追杀！木先生和柳姑娘也被惊动，仓皇向西南深山里逃去。小人拼死逃了出来，一路被追杀到此，扮成乞丐想躲过一劫，谁知还是……”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伤势如何？”龙昊急问。

“他们……他们往‘鬼见愁’方向去了！”老金指着西南方那片更加深邃、仿佛巨兽张口的黑暗山影，声音发抖，“柳姑娘好像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木先生扶着她。后面……后面至少有十几个四海帮的好手和几个黑衣人紧追不舍！鬼见愁那地方……有进无出啊龙爷！”

鬼见愁！龙昊的心沉了下去。那是西南山区有名的绝地，峡谷深邃，终年毒瘴弥漫，遍布沼泽毒虫，地形复杂如迷宫，更有各种可怕的传说，寻常猎户药农绝不敢深入。

“你可知他们为何要去鬼见愁？可有具体路线？”龙昊强迫自己冷静。

老金摇了摇头：“小人不知……只听木先生焦急中说了一句……好像是什么‘只有那里能暂时避开追兵，或许有一线生机’……路线……小人更不清楚了，鬼见愁根本没人敢进，哪来的路啊！”

一线生机？龙昊眉头紧锁。木先生精通药理地理，选择鬼见愁，绝非盲目逃窜，定然有其道理。或许，那里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路径或藏身之所？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龙昊站起身，望向鬼见愁的方向，眼中闪过决然。必须去！无论如何，要找到他们！

他看了看虚弱的老金，沉吟道：“老金，你伤势不轻，跟我进山太危险。从此地向东三十里，有个叫‘老鸦口’的地方，河边住着一位姓姜的采药老汉，人很可靠。你去找他，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自会收留你。等我回来。”

老金感激涕零，连连磕头：“多谢龙爷！龙爷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您……您一定要小心！鬼见愁……太凶险了！”

龙昊不再多言，将身上大部分干粮和姜老汉给的药分了一半给老金，指明方向，看着他蹒跚离去后，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通往鬼见愁的险途。

时间紧迫，追兵可能已经进入鬼见愁，木先生和柳晴危在旦夕！龙昊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丹劲与那丝星墟之力同时运转，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烟，在月色下的山岭间疾驰。他不再刻意完全隐藏行迹，争分夺秒才是关键！

越是靠近鬼见愁，空气中的异味越是浓重。一股混合着腐烂植物和硫磺的、令人头晕的甜腥气味弥漫开来，这是毒瘴的前兆。植被也变得怪异，树木扭曲，叶片发黑，地面覆盖着色彩斑斓的苔藓和菌类，寂静得可怕。

第二天正午，龙昊抵达了鬼见愁的入口。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地裂峡谷，两侧悬崖高耸入云，怪石嶙峋，如同恶鬼獠牙。谷内弥漫着灰白色的浓雾，深不见底，只能听到谷底传来隐约的流水声和阵阵诡异的、如同鬼哭的风声。入口处的岩石上，刻着几个模糊的、警示危险的古老符号。

龙昊没有丝毫犹豫，深吸一口气，运功护住心脉，降低呼吸频率，一步踏入了浓雾之中。

雾中能见度极低，不足五米。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和厚厚的腐殖质，空气中那股甜腥味几乎令人窒息。龙昊全神贯注，将感知提升到极限，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小心避开那些颜色鲜艳、一看就有毒的菌类和潜伏在腐叶下的毒虫。

他仔细搜索着地面，很快发现了一些模糊的、新的足迹和草木被踩踏的痕迹，指向峡谷深处。不止一拨人！有仓皇逃窜的浅乱脚印，也有追踪者的、更加沉稳有力的足迹！方向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