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书斋书魂与守字之盟(1/2)

粤海的寒露总带着清晨的凉意,文德路的“翰墨书斋”里,泛黄的古籍在紫檀木架上静静陈列,砚台里的墨汁泛着幽暗的光,空气中弥漫着宣纸的草木香与墨锭的松烟味。陈晓明推开挂着“静”字木牌的斋门时,书斋的传人书伯正对着一摞被虫蛀的线装书发愁——那套刚修复好的《粤海方志》,昨夜还纸页平整,今早却被蛀得千疮百孔,书页上的字迹模糊成一团墨渍,更怪的是,夜里总能听到书斋传来“沙沙”的翻书声,却不见人影,抄书的狼毫笔也会自己悬在半空,在宣纸上写出“字”字的残影。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书伯的袖口沾着墨痕,指腹因常年翻书而磨出薄茧,他捏着一张残破的书页,声音里带着颤抖,“这已经是第四十套了,前几套的《论语》《楚辞》,不是被水渍浸透就是被火灼出焦痕,有本我祖父手抄的《金刚经》,昨天还好好地收在锦盒里,今早一看,经卷被撕成了碎片,墨字被人用朱砂涂改成鬼画符,像被人故意亵渎过。有个校了一辈子书的老学究说,夜里看到书案旁有个穿长衫的影子在抄书,笔力遒劲如磐石,可书斋的后门是从里面闩死的,我睡前还检查过门栓上的铜锁。”

陈晓明走到虫蛀的线装书旁,拾起一页残纸。粗糙的宣纸纤维里藏着一股沉静而厚重的能量,与窑火陶坊的陶魂同源,却带着更隽永的文气,像未写完的书稿,藏着化不开的执着。平衡之力探入的瞬间,他“看到”了清晰的画面:日军的军靴踢翻书架,士兵们撕扯着刚抄好的典籍;一个握笔的书生将几卷藏着密信的书稿往书柜夹层塞,日军的刺刀挑破了他的衣袖,他却用身体护住书箱,嘶吼着“这字里有文脉,你们毁不掉”,最后抱着一部夹有游击队联络名单的《孙子兵法》冲进暗巷,书页在他身后散落,墨迹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为潜伏的同志传递了“转移”的信号,而他自己却被机枪扫射,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与墨色交织成一片悲壮的色彩,手里还攥着半截未抄完的书稿,纸页上浸着暗红的血渍。

“这书斋……抗战时用典籍和书稿传递过情报?”陈晓明问道。翰墨书斋是文德路最老的书斋之一,始创于清末道光年间,书伯的祖父书守字是当年的岭南大儒,以“一手抄书术,一字重千钧”闻名,抗战时曾借着校书、抄书的名义,用不同的典籍传递信息——《史记》的缺页数量代表会议次数,《楚辞》的圈点位置暗示接头地点,那些他亲手抄录的“情报书”,不仅躲过了日军的搜查,还帮助地下党安全转移了三十多名同志,有次为了送一份“日军清剿计划”,他把计划抄在《唐诗三百首》的注脚里,扮成卖书人混过九道哨卡,自己却被日军的狼狗咬伤了左臂,留下三道月牙形的疤痕。

书伯引着他走到书斋的密室,干燥的空气中飘着樟木与墨香的混合气息,书柜里堆着几函待修复的古籍,其中一个暗格的夹层里,藏着半张染血的书稿,上面用小楷写着“速离”二字,笔迹被汗水晕得有些模糊,是当年书守字来不及送出的暗号。密室的石壁上,刻着各种抄书的技法,其中“夹页藏信”的方法旁,有一道深深的指痕,像是情急之下抠出的印记。“我爷爷就是为了送那份清剿计划没的,”书伯抚摸着那道指痕,声音哽咽,“那天日军得到线报,说书斋‘用书通敌’,把典籍全扔在地上踩,我爷爷把计划藏在《孙子兵法》的夹页里,说‘这书能救命,比我的命金贵’。他们用枪托砸他的头,问他情报在哪,他硬是咬着牙说‘在字魂里’,最后趁着日军点燃书堆的混乱,抱着书箱冲出去,等我们找到他时,他的手指被打烂,手里还攥着那半截书稿,纸页上的‘守字’二字被血染得发黑,那份计划却被地下党及时取走,让整支小队安全转移……”

他从密室的暗格里掏出一个紫檀木匣,里面装着一套抄书工具——狼毫的抄书笔、端溪的砚台、松烟的墨锭,最底下是一本泛黄的《翰墨书斋抄书要诀》,其中一页用小楷写着“书者,字也,纸为骨,墨为魂,一字含千年慧,一卷藏万世情,抄书如立言,须沉得下心,守得住本真,方得文字之灵”,旁边有书守字的批注:“书斋的架,摆的是典籍,载的是文脉,书人的眼要辨真伪,心要存敬畏,若失了这份守字,不如焚书。吾孙若见此,当记‘字可灭,志不可灭;书可毁,心不可毁’,莫因利而妄改,莫因险而停抄。”

陈晓明拿起那支狼毫抄书笔,指尖触到笔锋上的细密毫毛,能量波动格外强烈。平衡之力流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书守字的执念——那是对抄书、护书初心的坚守,对“未传完的文脉”的牵挂,这种执念附着在典籍与书斋里,看到如今的书伯为了赚钱,把书斋改成了“网红打卡地”,用影印本冒充古籍糊弄游客,甚至雇佣写手用电脑批量打印“手抄本”,把书守字的抄书要诀扔在杂物堆里,还把珍贵的古籍借给剧组当道具,允许游客在书页上乱涂乱画拍视频,才会让典籍虫蛀、毛笔自悬,其实是想唤醒他对“书斋初心”的记忆。

“不是书灵闹斋,是你祖父的执念在‘护字’。”陈晓明将抄书笔放回木匣,“他当年用命守护的,不只是情报,更是文字的本真与读书人的气节。你现在以假乱真、轻慢文脉,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

书伯的脸瞬间涨红,他抓起一本影印的《金刚经》,字迹模糊,纸页粗糙:“爷爷总说,好典籍要‘亲手抄录,精心校勘’,哪怕一个注脚,也要字字精准,不能让读书人心生疑惑。这几年文创经济火了,我看着别人用影印本、打印稿赚钱,就……就也改了,把真的古籍锁进密室,摆些影印本当展品,有出版社找我‘改编’古籍赚快钱,我……我就删改原文迎合市场……是我浮躁,丢了爷爷的脸面。”

正说着,书案上的砚台突然“啵”地一声,里面的残墨自己凝聚,一滴清水从檐角滴落砚台,墨汁瞬间化开,那支狼毫笔腾空而起,蘸着墨在虫蛀的《粤海方志》残页上补抄,笔力遒劲,字迹工整,与书守字的手迹如出一辙。那本《翰墨书斋抄书要诀》从木匣旁滑出,被一阵穿堂风卷到书案中央,“守得住本真”五个字在墨香中格外醒目。密室的书柜轻微震动,一个未被打开的锦盒自己弹开,里面装着几十张泛黄的借书帖,是当年读书人留下的,其中一张写着:“守字先生的书,字里藏着天地心,比黄金还珍贵,此生不忘。”

“他在等你重拾守字之心。”陈晓明指着那些影印本和打印稿,“把网红打卡地关了,恢复书斋的原貌;销毁所有篡改的典籍和打印稿,重新手抄校勘古籍;请老学究传授书守字的抄书、校勘技法,在书斋办个‘翰墨书魂展’,展出真迹古籍和抄书工具,教年轻人‘识书、惜书、守字’的道理,他会看到你的诚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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