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钟楼钟鸣与守时之诺(2/2)

老钟伯捧着那枚刻字齿轮,突然跪在铜钟下,对着钟守时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爹,儿子错了!我这就拆了电动装置,修好机械钟,每天守着它,再也不偷懒了,一定让镇粤钟楼的钟声,重新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老钟伯请来了钟表匠师傅,一起拆除电动装置,恢复机械驱动。他每天爬几十级台阶到顶层,清理齿轮组里的油污和灰尘,手指被齿轮划破了,贴块胶布继续干;他按《机械图谱》的说明,更换了磨损的齿牙,光是调校咬合间隙,就花了整整三天,确保每个齿轮转动时都严丝合缝;他重新启用了上弦的摇杆,每天清晨六点准时上弦,看着钟摆重新摆动,眼里的光一天比一天亮。有个年轻的钟表匠想帮他装个自动上弦装置,他却摆摆手:“我爹说了,守钟要亲手来,才能摸到钟的脾气,自动装置再方便,也少了份心在里面。”

陈晓明几乎每天都来钟楼,有时帮着搬运工具,有时坐在底层的石阶上,听老钟伯讲述机械钟的原理。平衡之力顺着齿轮的转动渗入,他能感觉到钟楼的能量在慢慢恢复,停摆的钟摆重新摆动后,指针精准地指向各个时辰,铜钟的自鸣再也没出现过,只有整点时,清脆的钟声回荡在老城区的上空,像在唤醒沉睡的时光。有一次,老钟伯在调校钟摆时,总也调不准秒差,突然一阵风吹过,钟楼顶层的窗户自动打开,阳光照在齿轮组上,他发现一枚齿轮装反了,纠正后,钟摆的摆动立刻变得平稳,老街坊说:“是守时钟在帮你呢,他最见不得钟走不准。”

一个月后,镇粤钟楼的机械钟完全恢复了机械驱动,第一次准点敲响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时,广场上聚集了不少老街坊,大家仰着脖子听着,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激动地说:“是这个声!和守时当年调的一模一样!老钟,你没丢你爹的脸!”钟声落下时,阳光正好照在钟体的弹痕上,像是在接受时光的致敬。

重新守时的钟楼,拒绝了所有商业开发的提议,老钟伯每天雷打不动地上弦、调校,风雨无阻。有个旅游公司想赞助钟楼的维护,条件是在钟体上挂广告牌,老钟伯却摇了摇头:“钟楼是全城的念想,不是赚钱的招牌。我爹说了,钟要干净,心要纯粹,这规矩不能破。”

陈晓明离开钟楼时,小满的阳光透过钟楼的窗棂,在地面上投下齿轮形状的光斑,像一幅精密的机械图。他回头望了一眼,老钟伯正站在顶层的窗边,手里拿着调校扳手,专注地观察着钟摆的摆动,身影和钟守时的画像重叠在一起,严谨而坚定。

他知道,钟守时的执念已经解开,他的责任没有随着岁月褪色,而是化作了钟楼的魂,融入了每一个齿轮里,融入了老钟伯的坚守里,继续守护着这份跨越战火的时间承诺,守护着钟楼里的守时之诺。

回到陈记凉茶铺,老钟伯特意送来一个小小的机械钟模型,钟面上刻着“镇粤”二字:“陈先生,这模型是按大钟楼做的,您留着看个时辰。也算我谢您的,让我记起了爹的话,守钟的人,守的不只是钟,是全城人心里的准头。”

陈晓明将模型放在柜台,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凉茶的熬制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安心。远处的老城区在阳光下沉默矗立,镇粤钟楼的钟声再次响起,清脆而准时,像一颗坚守时间的星辰。他知道,粤海的故事里,从不缺这样的守护者,他们像守钟人一样,用一生的执着,在分秒流逝的时光里,守护着最精准的承诺,让每一次钟鸣,都能在岁月里,传递出不灭的责任。

而那些藏在齿轮里的执念,那些写在图谱上的坚守,终究会像这小满的阳光,照亮钟楼的每一个零件,让“钟摆不停”的誓言,永远回荡在镇粤钟楼的钟声里,回荡在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