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皇帝的考量（2/2）

退朝后，裴邦接到圣旨，立刻加快了整理奏折的速度。沈砚帮他核对数据，神秘女子苏婉则利用自己在京城的人脉，四处搜集资料——她曾是江南苏家的嫡女，苏家虽因卷入旧案被抄家，却仍有不少旧部在各行各业任职，这些人成了裴邦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

“这是工部侍郎私下透露的‘漕运损耗清单’，”苏婉将一张折叠的纸递给裴邦，指尖带着淡淡的墨香，“上面记载了去年漕运粮食时，被地方官和士族克扣的数量，足足有三百万石——这也是为何江南粮价飞涨，而京城却粮食充裕的原因。”

裴邦接过清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脸色愈发凝重：“三百万石，足够河西军三年的粮草了。这些人，简直是在蛀食王朝的根基！”他立刻将这一数据补充到“整顿漕运”的章节中，笔锋落下时，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纸戳破。

可麻烦很快就来了。第二日清晨，苏婉去城南的书坊抄写户籍资料时，刚走到巷口，就被几个黑衣人手持棍棒拦住。“苏姑娘，我们家主人请你喝杯茶。”为首的黑衣人面色不善，伸手就要抓苏婉的胳膊。苏婉早有防备，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迅速刺向对方的手腕，趁着对方吃痛的瞬间，转身就跑。

她一路绕着小巷奔跑，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就在她快要被追上时，一辆马车突然停在她身边，车帘掀开，露出沈砚冷峻的脸：“快上车！”苏婉连忙钻进马车，沈砚一挥马鞭，马车疾驰而去，将黑衣人远远甩在身后。

“是丞相府的人。”沈砚擦去苏婉脸上的尘土，语气带着一丝担忧，“他们找不到奏折的把柄，就开始对我们身边的人动手了。”苏婉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油纸包着的纸：“幸好我把户籍资料藏在了身上，没被他们搜到。不过书坊的老板说，昨晚有人去搜查，把所有关于‘户籍’的册子都烧了。”

裴邦得知此事后，沉默了许久。他走到案前，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突然拿起一支笔，在“改革户籍制度”的章节旁，又加了一句“严查地方官销毁户籍档案之罪”。“他们越是阻挠，就越说明这些问题触到了他们的痛处。”裴邦的眼神愈发坚定，“我们不能退，也退不起。”

接下来的两天，丞相府的阻挠愈发激烈。裴邦派去户部调取历年税粮数据的书童，被户部官员以“数据涉密”为由拒绝；居所外的街道上，突然多了许多形迹可疑的人，日夜监视着院内的动静；甚至连送水的伙计，都被人收买，试图在水中下药，幸好被沈砚及时发现。

面对这些困境，裴邦却想出了应对之策。他让沈砚伪装成商人，去城外的粮栈调取民间的粮价记录，以此佐证“盐铁官营导致物价飞涨”的观点；又让苏婉联系几位同情革新的老臣，从他们家中借来了珍藏的前朝户籍档案，弥补了资料的空缺；至于门外的监视者，他则故意让小禄每天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旧档搬到院子里晾晒，让对方误以为那些就是奏折的底稿。

终于，在第三日的深夜，裴邦的奏折彻底完成。他将厚厚一叠素笺整理好，用红绸带系住，放在案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奏折上，映照出“大乾新政疏”五个工整的楷书，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的心血与期盼。

“终于好了。”沈砚看着奏折，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他的伤口因为连日的奔波，又开始隐隐作痛，却依旧强撑着说道，“明日一早，你就将奏折呈给陛下吧。”

苏婉也松了口气，递上一杯热茶：“裴大人，这几日辛苦你了。相信陛下看到这份奏折，一定会明白你的苦心。”

裴邦接过热茶，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窗外的明月，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呈递奏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朝堂辩论，才是真正的硬仗。李斯年必定会联合其他保守派大臣，对奏折中的每一条建议都百般挑剔，甚至可能捏造证据，诬陷他“勾结外敌”“意图谋反”。

“我只希望，陛下能看到大乾的危机，能给变革一个机会。”裴邦轻声说道，指尖轻轻拂过奏折的封面，“若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让边境不再告急，就算我因此获罪，也心甘情愿。”

此时的紫宸殿内，赵珩还未入睡。他坐在灯下，翻阅着李德全呈上来的“江南灾情奏折”，上面记载着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惨状，让他心中一阵刺痛。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李德全轻声说道：“陛下，裴大人的奏折，已经送到殿外了。”

赵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呈上来。”

片刻后，那叠用红绸带系住的奏折，被送到了皇帝的手中。赵珩解开红绸带，翻开第一页，裴邦那遒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他一字一句地读着，从“清查隐田”到“改革科举”，从“整肃边军”到“整顿漕运”，每一条建议都有详细的数据支撑，每一项改革都有具体的实施步骤，甚至连可能出现的风险和应对之策，都一一列出。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泛起鱼肚白。赵珩放下奏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中却愈发清晰——裴邦的建议，虽然激进，却是解决大乾困境的唯一出路。可他也明白，一旦推行这些改革，必然会引发门阀士族的强烈反弹，甚至可能导致朝局动荡。

“李德全，传旨。”赵珩站起身，目光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明日早朝，召集群臣，商议裴邦的‘大乾新政疏’。”

李德全躬身领旨，心中却暗暗感叹——这场关乎大乾命运的变革，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而在裴邦的居所内，裴邦正站在窗前，望着初升的朝阳。沈砚和苏婉站在他身边，三人都没有说话，却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他们知道，明日的朝堂，将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窗外的街道上，监视的人还在徘徊，丞相府的阴谋还在继续。可此刻，裴邦的心中却无比平静——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交给陛下，交给大乾的命运了。

月光渐渐隐去，朝阳的光芒洒满大地。一场关乎王朝未来的博弈，即将在朝堂上展开。裴邦的奏折，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改变？皇帝最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李斯年又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来阻挠？一切，都将在明日的早朝中，揭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