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贤才择主因明政 神医留命为良谋（1/2）

且说荀彧闻李虺之言沉吟道：“不瞒太守豫章治政确有高明之处荀彧钦佩。然有一事彧实难苟同。”

戏志才道：“文若此言差矣！豫章如今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人人有田家家有余粮市井繁荣府库充盈他州郡岂能及此？何言治政不妥？”

荀彧肃然道：“豫章原辖二十一县今无故增昌南、上饶、萍乡三万户大县。二十四县官员半数出自郡府学堂非名门士家出身。孟子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岂可非士而仕？更有甚者借剿山越之名迫害士家、强收土地此举与盗何异？”言罢怒色渐生声亦转高。

“文若且息怒。”李虺已知其怒在自身打压士家、分地与民身为士家子弟荀彧自然难容此举“敢问文若家中族人几何？田产几许？”

荀彧一愣不明其故仍答道：“族人逾百田产实数难详然不下万亩。”

“万亩田产百余族人何以耕作？”李虺追问。

荀彧恍然叹道：“彧出身士家岂不知士家利弊。太守欲除其弊然士家亦有其利。”

李虺摆手打断：“文若以为士家利大还是弊大？”

荀彧正思利弊李虺已续道：“士家于袁绍、孔融等士家诸侯有利于李某则有害无利。天下人才多出自士家然以李某出身虽任太守士家却无一人肯投效。李某初上任时因不愿将数万黄巾俘虏卖为奴隶豫章士家便相互勾结各县士家出身官吏尽数辞官欲逼李某就范；更勾结山越欲取李某性命此便是文若所言士家之利？若非李某早设学堂培育寒门学子各县空缺官职何以填补？若非早结豪杰、筹建兵马何以剿灭区星叛乱、击退山越？若文若身处李某之位会仅取士家半田便罢手吗？”

荀彧闻言发怔未及应答李虺又道：“李某任太守以来开荒兴水、轻徭薄赋、建馆惠民、鼓励商贸甚至为百姓饮食殚精竭虑只求民安。然文若眼中只见李某夺士家田产不见百姓面有红光、不复菜色。李某欲令天下百姓皆如豫章之民若文若以为此乃罪过李某无意辩解。以李某出身本无福得‘王佐之才’相辅文若可即刻离去李某绝不挽留。”

一番话直击荀彧心底击碎其士家骄傲颠覆其固有认知。荀彧愧然道：“太守之言令彧汗颜。彧与奉孝入豫章多日见太守军纪严明、粮价平稳、劝农兴商知太守皆为百姓计。然彧出身士家常以士家之利为先未替百姓深谋实感惭愧。太守有为民之心彧本应效力然‘王佐之才’之誉实不敢当。今欲归乡务农亲体百姓疾苦待有所悟再来辅佐太守。”言罢起身便欲离去。

忽闻郭嘉笑道：“文若何必舍近求远？豫章正大力开荒闻军屯将士已往南方开垦‘梯田’文若何不请太守允准随军南下？此中所得未必逊于归乡务农。”

戏志才闻言大喜连忙拉住荀彧：“奉孝此言极是！文若既欲以务农悟道豫章亦是佳处何必远走？”说着频频向李虺使眼色。

李虺强忍着笑上前道：“李某适才言语过重还望文若莫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文若肯原谅便如奉孝所言往平都、石阳、庐陵一带与农三师将士同开荒见识山丘梯田之法如何？”

荀彧苦笑道：“大人心胸宽广不与彧计较然彧自恃荀氏子弟少时成名今日闻大人之言羞愧难当无颜留豫章。然彧以信义立身既言日后辅佐必不相负还望大人勿再挽留。”

李虺与戏志才对视一眼见其去意已决亦不再强留。

“唉实乃李某福薄今日未能与文若共事。唯盼文若早归李某定出城百里相迎。”

李虺此言一出堂内气氛愈显凝重众皆默然。恰在此时郭嘉忽笑曰：“文若既去意已决何不将令侄举荐于太守？他日叔侄二人亦可共辅太守。”

此言如惊雷乍响李虺、戏志才、荀彧眼中俱现光彩。荀彧更是如遭点化骤然振奋：“奉孝所言极是！公达之才远胜彧十倍若能辅弼太守必建不世之功。”

李虺早料郭嘉所指乃长荀彧数岁之侄荀攸。据其所知荀攸曾于董卓乱政时参与刺董身陷囹圄后虽得脱却弃官归乡直至曹操迎献帝入许都方出仕为其军师。今郭嘉提及举荐显是荀彧、郭嘉知晓荀攸近况。

“文若公达之才李某久闻其名若能得之实乃天幸。然闻公达曾涉刺董之事身陷牢狱不知今已脱险否？”

荀彧与郭嘉相视而笑荀彧答曰：“大人有所不知此正为公达高明之处。其虽预刺董之谋却未亲身犯险。董卓虽知其涉案终无实据；又因公达乃颍川荀氏子弟不敢轻动。家叔荀爽与司徒王允有旧经王司徒斡旋公达已于数月前出狱离京返归颍川故里。”

李虺恍然：“原来如此。董卓残暴奸佞尚且不敢轻辱颍川荀氏李某今日却未给文若留颜面看来李某竟比董卓更为暴戾啊。”

此语虽为自嘲荀彧听来却似含讥讽。荀彧虽为汉末杰出谋臣、政治家然士族出身的阶级局限终难摆脱。今日李虺一番话既颠覆其固有认知亦击碎其士家傲气。

“太守爱民如子奸贼董卓岂能比拟！彧今日便动身返乡劝说公达前来豫章辅佐大人。就此告辞无需挽留。”

荀彧转身欲行却被李虺拦住：“文若既至南昌何急于一时？你与志才久别今日且留一夜共叙旧情。再者太守府中藏有佳酿非市井寻常之物，皆是纯粮酿造、窖藏多年之珍品正可款待文若。待明日李某亲送文若北归不知文若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郭嘉已嬉皮笑脸凑上：“太守大人此窖藏佳酿当真与酒肆所售‘云中仙’不同？”

戏志才见状知是招揽郭嘉之机忙道：“奉孝此等纯粮窖酿所剩无多便是忠平日亦难得一尝。奉孝若想常品何不投效主公？想必主公定然不会吝啬。”

戏志才本欲以酒诱之再徐图劝说未料话音刚落郭嘉已抢至李虺面前双膝跪地：“主公在上请受嘉一拜！嘉愿辅佐主公平定天下成就霸业。”

此举大出众人意料李虺连忙扶起郭嘉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谁能想到未及劝说郭嘉竟为几坛佳酿便轻易投效。

“奉孝何以如此轻易认主？”戏志才满脸困惑“莫非仅为那几坛酒？此恐非奉孝本心吧？”

戏志才将信将疑郭嘉却依旧一副漫不经心之态：“嘉随文若渡江以来见豫章废坊兴市、繁荣市井以蓄军资开荒纳流民、增产积粮以充军储，此虽关乎民生实则皆为图霸之基足见远虑。嘉虽未睹主公兵马今日偶遇军中将士见其军纪严明、买卖公平深获民心便知主公心怀天下绝非偏安一隅之辈。故此嘉未识主公之时已决意投效愿以有生之年辅佐主公扫清寰宇、平定天下建不世之功。”

郭嘉言辞随性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另有深意。在李虺看来其中关键在于最大劲敌曹操已亡，若非其数年筹谋令曹操东躲西藏、隐姓埋名最终将其除之以曹操之才必成大业。曹操出身虽不及袁氏兄弟却远胜李虺。若曹操尚在荀彧、郭嘉之流大概率会投其麾下。

今曹操已死且世人多以为其早于黄巾之乱时战死于颍川无人会念及投效。除去曹操当下声名最着者便是袁绍。以郭嘉之慧眼自不屑依附袁绍，史载郭嘉亦曾投袁绍未久便离去后经荀彧举荐方辅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