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神之握（1/2）

山谷试爆的那声惊雷，余音仿佛依旧在流放营上空回荡，经久不散。它带来的不仅是耳膜的震颤，更是人心的彻底归附与士气的空前高涨。“陈先生能召唤雷霆”的消息，如同最猛烈的兴奋剂，注入了每一个流人的血脉，驱散了积压已久的恐惧和绝望。人们走路的姿态更加挺直，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信念。

然而，作为这“雷霆”的缔造者，陈默却比任何人都要冷静。他深知，那一声巨响，仅仅是一个开始，是实验室里的成功。要将这力量转化为足以决定生死存亡的武器，还有太多艰难、细致甚至危险的工作要做。他们需要的不是一声震慑人心的雷鸣，而是可以握在手中、投向敌人的、稳定而致命的“死神之握”。

核心团队被赋予了更明确、更紧迫的任务。王铁柱负责的工建队，其工作重心几乎完全转移到了秘密工棚。那里日夜不停地传来小心翼翼的敲打声和陶轮转动的细微嗡鸣。烧制合格的“震天雷”陶壳，是第一步，也是保障威力的基础。

陈默对陶壳的要求近乎苛刻。他亲自画出了草图：外形接近球形，便于投掷；壁厚必须均匀，太薄易碎，太厚则影响破片杀伤；罐体不能有丝毫裂纹或沙眼，确保密封性；预留装药口和引线孔的大小、位置都有严格规定。

王铁柱将他打铁时锤炼出的那份耐心和精准，完全倾注在了这些陶罐上。他挑选最细腻的陶土，反复淘洗去除杂质，手工拉坯塑形，每一个环节都精益求精。烧制时，火候的控制更是关键，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简易窑口旁，凭借经验观察火焰的颜色和陶坯的变化，确保每一炉都能产出符合要求的“雷壳”。成品出来后，他还要逐一检查，敲击听声，稍有异样便直接砸碎，绝不容许次品流入下一环节。

与此同时，在陈默亲自坐镇的另一处更加隐蔽、由厚重皮毛和泥土加固过的地窝子里，火药的最后配制和“震天雷”的总装工作，在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气氛中进行。

这里被称为“禁地”，由赵虎亲自挑选的、最忠诚可靠的护卫队员日夜把守，未经陈默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五十步之内。地窝子内部，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孤灯，所有可能产生火花的铁器都被严禁带入。

苏瑾展现出了她超越常人的细致与条理。她建立了一套简陋却有效的物料管理制度。提纯好的硝石、研磨细腻的柳木炭粉、以及那金贵的硫磺，被分别存放在标记清晰的木箱里，严格区分批次。每一次取用，都必须经过她的记录，用量精确到“钱”。她甚至想办法弄来了几个小秤，虽然粗糙，却极大地提升了配比的准确性。

配制火药是整个流程中最危险的一环。陈默定下了铁律：每次只配制单个“震天雷”所需的药量；所有操作必须在铺着潮湿皮毛的石台上进行；研磨混合时，必须使用木制或石制工具，动作轻缓，严禁撞击和摩擦；参与操作的人必须穿着浸过水的粗麻衣物，防止静电。

通常，由陈默亲自进行最关键的比例称量和初步混合。他的动作沉稳得不像一个少年，眼神专注，仿佛手中摆弄的不是粉末，而是沉睡的巨龙。王铁柱有时会在一旁协助，他力气大，负责最后阶段的均匀搅拌，但他每一次挥动木铲，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装填，则是最后的、也是最考验心性的步骤。

陈默手持特制的长柄木勺，小心翼翼地将混合均匀的黑火药粉末，缓缓灌入王铁柱烧制好的陶壳中。不能快，不能压，要让药粉自然填满罐内空间，保持疏松状态，以确保爆燃时能瞬间产生最大的气体压力。

然后，是安装引线。引线是用棉纸多层包裹少量火药颗粒，再浸透硝水晒干制成的，燃烧速度经过反复测试。陈默会亲自将引线的一端埋入药粉中，确保接触良好，另一端则从陶罐预留的小孔中小心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