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盐铁论衡(1/2)
翰墨斋的文会,设在京城西区一处清雅的院落。
飞檐斗拱,竹林掩映,与都察院的肃穆、漕运衙门的务实迥然不同,处处透着士大夫阶层的风雅与矜持。
陈恪如期而至,身着常服,不显山不露水。
发起文会的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姓郑,三十许人,面白无须,言谈举止圆滑周到,将陈恪引入园中水榭。
水榭内已有六七人,皆是青绿官袍,品级不高,多在五六七品,但气度从容,显然都非等闲之辈,多是些有师承、有背景的青年官员。
见陈恪进来,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郑主事笑着为众人引见,名头多是“某科同年”、“某公高足”,唯独介绍到陈恪时,只简单道:
“这位是都察院陈恪陈御史,近日于漕务颇有建树,冯侍郎亦赞赏有加。”
“漕务”二字,在此等风雅场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精准地标定了陈恪此刻在众人眼中的身份——一个凭借实务能力闯入他们圈子的“异类”。
寒暄过后,话题自然围绕着案几上几卷据说是宋版的古籍展开,品评版本,考证源流,引经据典,气氛看似融洽。
陈恪对此涉猎不深,只安静倾听,偶尔附和几句,并不强出风头。
然而,话题终究还是绕不开时政。
许是有人刻意引导,讨论渐渐转向了当前的盐政。
一位来自户部山东清吏司的官员叹道:
“如今盐课积弊,较之漕运犹有过之。引岸制度僵化,私盐猖獗,官盐壅滞,朝廷岁入受损,边镇军饷亦时常拖欠,实乃心腹之患。”
另一位御史台的同僚接口,语气带着惯有的批判:
“究其根源,在于吏治不清,官商勾结,把持引目,囤积居奇。盐法虽在,然执行之人,早已烂到根子里!”
批判是容易的,但如何解决,众人却多是泛泛而谈,或引述前人奏议,或空喊整饬吏治,并无新意。
郑主事见火候差不多,便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陈恪,笑吟吟道:
“陈御史于漕务既能别出机杼,想出‘关键节点’、‘绩效挂钩’等妙法,不知对这盐政积弊,可有高见?我等愿闻其详。”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恪身上。
这已不是简单的请教,更像是一场临场的考试,考校他是否真有经世之才,还是仅仅在漕运一事上侥幸有所心得。
陈恪心知肚明,他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诸位大人所言吏治之弊,确为要害。然恪以为,制度之失,或更甚于人之失。”
他顿了顿,见众人露出倾听之色,才继续道:
“现行盐引之制,引额固定,划区销售,看似井然,实则僵化。产地、运途、销岸,层层环节,皆为利益固化的温床。官商凭借引目,便可坐享其成,自然缺乏革新之动力。而私盐之所以屡禁不绝,正因其绕过了这僵化的体系,更为‘便捷’。”
“那依陈御史之见,当如何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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