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孤身去世(2/2)
老赵心里发毛,跑到还没完全撤走的厂保卫科值班点反映。值班的是个年轻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找来居委会留守的人,又辗转打电话到鱼洞新厂区,好不容易联系上杜春梅所在的车间。
电话那头很嘈杂,杜春梅的声音带着新环境的忙碌和疲惫:“我爸?他没来啊!上周通电话还说在老家待得好好的……什么?几天没见人了?”
情况紧急,在得到家属的默许后,保卫科的人找来了工具。当那扇紧闭的房门被强行打开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败气息的恶臭猛地涌出,呛得人连连后退。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空酒瓶和半碟早已干硬发黑的咸菜。杜老头蜷缩在旁边的旧藤椅里,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头歪向一边,脸色是一种可怕的青灰,早已没了气息。从迹象看,至少已经三四天了。屋里的寂静和那股味道一样,沉重得令人窒息。
杜春梅和她弟弟是第二天中午才带着母亲,坐着厂里协调的交通车赶回来的。一路上的焦虑、懊悔,在推开家门、看到父亲遗容和闻到那股气味时,化作了崩溃的哭嚎和瘫软。
“爸啊——!”杜春梅扑到门边,又被那景象和气味逼得倒退一步,只能捂着嘴,滑坐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痛哭失声,“我们不该留你一个人啊……爸……”
杜母老泪纵横,捶打着地面:“我说了……让你跟我们一起过去……你偏犟……偏不过去,你说没事的啊!”
杜春梅姐弟俩面色惨白,靠着斑驳的墙壁,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死死地盯着父亲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他们忙于在新环境里挣扎立足,以为偶尔一个电话就能维系牵挂,却忘了旧世界里被留下的父亲,如何在飞速褪色的生活里,被孤独和暮年一点一点地吞噬。
葬礼办得匆忙而凄凉。来的多是还没搬走的老邻居,大家帮忙搭了简易灵堂,唏嘘不已。
“唉,老杜这人,就是太倔……”
“说到底是厂子搬得太急,家都散了……”
“往后啊,咱们这些还没走的,得天天互相瞅瞅……”
杜老头的骨灰,最终被家人带去了鱼洞——那个他至死不愿前往的新地方。25栋3楼那间屋子被匆匆清理、锁死,很快,整栋楼都将彻底沉寂,无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