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若有反悔 天诛地灭(2/2)
当一双双疑惑的眼神射来时,他憨态可掬地笑道:“诸位恩公真是认差人了,说来惭愧,若在齐州,废物还可帮着爷等打探此人下落,可这长安,小人是一点也帮不上诸位恩公。”言下之意,放了我,囚禁着我无用,这话他没说出口,恐弄巧成拙。
性情急躁暴戾的张兴见他如此不知好歹,巧言令色,百般抵赖,不承认其身份,气得想给他两下,让这不识时务的丫头得点教训。扭头一看坐在他旁边的李延昊那无动于衷的脸,他不爽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终究没把难听的话说出来,可看向废物的目光犹如三九寒潭,似乎一眼便能将这小人儿彻底冻僵。
瞅着他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废物的身体忍不住发颤,他避开那戾气的目光,咬着嘴唇垂下头,不再吱声。
无声的抗拒令张兴的火气呼呼上升,深邃的眸子里的混杂着怒气、失望,好心情在此时荡然无存,戾气抑制不住地往外渗,他沉声道:“侄女这般作态是何道理?”他起身踱了两步,立在了废物面前,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亦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此言不差,可不惜装疯卖傻亦要摆脱张氏子嗣之名就颇令人费解了,当年玹儿、华儿两个侄儿不幸身亡,大哥因丧子之痛,头脑不清,对我等心存隔阂,抛开我等独自去了齐州,虽然有些固执己见,亦在情理之中,可下去十几年了,大哥亦应该想明白了,非是我等不作为,实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他深深地叹息一声,“唉,人心不古啊。”
闻言,李延昊唇角勾了一个弯弧,他岂会听不出张兴的话外之音,说一千道一万,无非就是转着弯骂李严为富不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另一层意思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暗示此女莫信他李延昊的甜言蜜语。可眼下外忧内患,三分鼎足,需合纵连横,其事不可先动,只能暂且不予理睬,量他亦掀不起大的风浪。至于死里逃生的张悦心不肯合谋是遵父亲之意还是擅作主张目前尚不知晓,总之出乎所料,当然前者的可能性大于后者是不争的事实,他与黄贤柏早在一月前就做了相应的措施,此女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亦插翅难飞。相对而言,夏子中杨继昆两人与李延昊就截然不同了,表面不显山不露水,内心则波澜肆起,十分纠结,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废物听了张兴的这些话,先是一愣,随之情绪紊乱,只觉着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悦心早已拿定主意,爹爹用生命换来的东西绝不可白白落入他人手里,无论这人是谁,要想得到它都得付出代价,不然,休想。
当他抬头偷看张兴 ,似乎有一种错觉,此人身上的气息冷得令人发颤,当四目相投,张兴那凛冽的五官则荡漾出几分柔和,眨眼之间若判两人,不可否认,张兴那特意讨好的面孔倒是叫人有一种舒暖的错觉,似乎觉着此人亦不是食而不化,不可理喻。他已无路可走,眼前对他而言最要紧的就是摆脱这伙人,寻找辛阳青林,说别的纯属扯蛋,只要能离开此地,能利用的人与事他都愿意去尝试。
“呵呵,心儿莫怕,七叔就这脾气,外冷内热,长了你便知矣。”沉思之中的废物被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唤醒了,他抬头转向说话之人,这位风度翩翩的主子无论相貌、神态还是言行举止给人的印象都是温文儒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的眼睛在那精致的五官上停留了片刻,心里千愁万绪,不是他不识好歹,辜负尔等的好心,而是人生苦短,不敢赌,输不起,没弄清其目的,岂敢应也?格物穷理,理不可穷。想之,便道:“有一个安乐的栖身之地对于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之人实乃梦寐以求之事,废物不是那正人君子,亦想昧着良心占他人之物为已有,可废物生性胆小,即便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
见他等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几人的气场颇是了的,要说废物不怕,虚也,可再熊亦得雄起,量他等目前还不会要他的命,“错了?” 话出口才觉得荒谬。
众人摇头,废物窃喜,继续装傻,“诸位爷乃废物的恩人,废物可不敢冒名顶替,耽误诸位英雄寻找正主,千金之身不比平常百姓家生养的人儿皮粗肉厚,岂能承受世间的风刀霜剑,再有个一差二错,废物岂不就成了罪大恶极之人,废物我可担待不起。”
话语刚落地,李延昊起身走近他,抚摸着他的头,一脸内疚道:“大哥来迟了,令心儿受苦了,这些本就是心儿应得之物,何来贪念之说?自轻自贱,九泉下的将军岂能安息,从今往后,心儿再不是孤形吊影,孤独无助之人,兴氏堂及我等都是心儿的亲人。护得我族繁荣昌盛,人人安居乐业,幸福安康,乃延昊义不容辞之责任。”
说后,他放下摸在废物头上的手,走到放有三个灵牌的案台前,跪地磕头,道:“未能保得将军安然,是义衍无能,义衍对天发誓,定叫这些迫害将军的狗贼血债血偿,将军安息,义衍定会护得心儿一生平安,若有反悔,天诛地灭。”
废物随着此人的动向看去,这才看见屋里放着祖母及父母的灵牌。他再亦遏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眼水犹如洪水一般夺眶而出,他自知失态,慌忙抬手用袖子抹去泪水,掩饰道:“见笑,见笑,睹景伤情,小人想起早已离世的亲人。”他那故意扯出的笑脸比哭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