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喀尔巴阡山脉的月光石(1928·喀尔巴阡山脉)(2/2)

卡伦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未来的憧憬——那憧憬里有他说过的春天的花、夏天的蝉,有她想弹的钢琴,有他们一起设想过的所有平凡日子。他忽然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话,那时他才十七岁,躲在家族古堡的密室里,母亲的手放在他的头上,声音微弱却清晰:“真正的爱情,不是‘害怕失去’,而是‘愿意为对方付出’,哪怕付出的是自己的命。”

他深吸一口气,将茱丽叶的手与自己的手交握,十指紧扣:“好,我们一起碰。不管剩下多少年,我都陪你一起过。”

他们一起走上高台,月光石的蓝光在他们脚下流淌,像温柔的潮水。当两人的指尖同时触碰到宝石的瞬间,宝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蓝光瞬间变成了银白色,像一轮微型的月亮在掌心升起。卡伦感觉到体内的兽性在快速消退,原本因为满月而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指甲里潜藏的狼爪缓缓收回,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茱丽叶则感觉到喉咙里灼烧般的嗜血欲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冽的凉意,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的花香——那是溶洞外,来年春天才会绽放的高山杜鹃的气息,遥远却真实。

光芒渐渐散去,月光石重新变回柔和的蓝色,静静地躺在高台上。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感觉心里积压了百年的“仇恨”与“恐惧”,都像被光芒融化的冰雪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卡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已经完全是人类的手掌,只有在指尖用力时,才会隐约透出一点银狼族的淡银色光芒。

“成功了!”茱丽叶激动地抱住卡伦,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他的脖颈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觉得无比温暖,“我们成功了,卡伦!我们再也不用躲避追杀,再也不用克制自己的欲望了!”

卡伦也很激动,他将茱丽叶打横抱起,在溶洞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钟乳石上的水珠被气流带动,簌簌落下,像一场细碎的雨。他能感觉到,自己不仅摆脱了兽性的束缚,还拥有了“自由切换人形态与狼形态”的能力——只要他愿意,下一秒就能变回那头银灰色的巨狼,带着茱丽叶穿梭在林间。

那天晚上,他们在溶洞里过夜。卡伦从行囊里拿出晒干的肉干和水袋,两人分着吃了,茱丽叶喝了一小口鹿血,剩下的都留给了卡伦——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靠大量血液维持体力了。他们靠在高台边,月光石的蓝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盖了一层薄纱。茱丽叶靠在卡伦的怀里,听他讲银狼族小时候的故事:讲他和族人在雪地里玩“抓尾巴”,讲母亲教他辨认森林里的草药,讲家族古堡里那棵永远开着白花的山楂树。

“我小时候,父亲从来不让我和其他吸血鬼一起玩。”茱丽叶轻声说,手指在卡伦的掌心画着圈,“他说,德古拉家族的人必须学会孤独,只有孤独才能让人强大。可我那时候总偷偷溜出古堡,去森林里看小鹿,看蝴蝶,现在想想,那时候看到的小鹿,说不定就是你变的呢?”

卡伦笑了,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那是人类的吻,温柔而珍重:“说不定真的是。”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茱丽叶的体温,感受着月光石的蓝光,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他觉得,哪怕只剩下六十一年寿命,只要能和茱丽叶在一起,能每天看到她的笑容,能和她一起建那座种满鲜花的小木屋,就已经足够了。

可他们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靠近。就在他们离开溶洞的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喀尔巴阡山脉的雪顶上时,猎魔公会的“白银骑士团”已经循着他们的踪迹,追到了山脉脚下。骑士们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马鞍旁挂着银质的长矛与猎枪,为首的骑士掀开头盔的面甲,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那是猎魔公会的会长,瓦伦丁,也是十年前围剿德古拉家族的指挥官。

瓦伦丁弯腰,指尖拂过地上卡伦与茱丽叶留下的脚印,脚印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蓝光,那是月光石的气息。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声音像淬了冰:“找到他们了。一个银狼族的余孽,一个德古拉家族的小贱人,居然还敢去找月光石。看来,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绝望’了。”他直起身,对身后的骑士们扬了扬手,“追!他们跑不远!”

马蹄声踏碎了山间的寂静,朝着卡伦与茱丽叶离开的方向追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蹄印,很快又被飘落的雪粒子覆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