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冬雪与铜铃信(1/2)

老巷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清晨林穗推开苏记的门,青石板路已经积了层薄雪,像铺了层白糖,踩上去“咯吱”响。巷口的铜铃挂了层霜,风一吹,“叮铃”声裹着雪粒,脆得像咬了口冰碴。

“林穗姐姐!下雪啦!”周屿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穿着王师傅新做的棉袄,怀里抱着蓝布偶和念力小铃,棉鞋踩在雪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念力小铃“叮”地响了一声,他周身立刻绕起圈淡青光,雪粒落在衣服上,没等化就被烘成了水汽。

林穗笑着招手:“快进来,刚煮了红薯粥。”

周屿跑进来,把布偶放在缝纫机上,凑到灶台旁,鼻子吸了吸:“好香!比李奶奶的红糖包子还香!”

苏玉的影子从纺车旁飘过来,指尖碰了碰周屿的帽子,帮他拂掉上面的雪:“今天别跑太远,雪下得密,外巷的路滑。”

“知道啦!”周屿点头,眼睛却盯着窗外,雪片越下越大,把老巷的屋顶染成了白色,只有苏记的门帘是淡青色的,在雪地里像抹醒目的暖。

刚盛好粥,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比平时轻些,带着点犹豫。林穗掀开帘子,看见小石头站在门口,身上裹着件旧棉袄,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雪落在他的头发上,冻得鼻尖红红的。

“小石头?这么冷的天怎么来了?”林穗赶紧让他进来,把他拉到灶台旁暖手。

小石头把油纸包递过来,小声说:“我妈烤的红薯干,让我送来给姐姐。”他打开油纸包,里面的红薯干泛着琥珀色,还带着点余温,“我妈说,上次你帮我补布偶,她没来得及谢你。”

林穗拿起一块,咬了口,甜得很:“谢谢阿姨,真好吃。”她盛了碗热粥递给小石头,“快喝碗粥,暖暖身子。”

小石头接过粥,小口喝着,眼睛却盯着缝纫机上的布偶——蓝布偶、念力小铃和兔子布偶排排坐,身上的光在暖屋里更亮了些。“姐姐,我能摸摸小铃吗?”

“当然能。”苏玉的影子笑着把念力小铃递过去,小石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铃“叮”地响了一声,一缕光飘到他的粥碗里,粥的热气立刻浓了些。

“好神奇!”小石头睁大眼睛,“我妈说,这是老巷的福气,要好好护着。”

正说着,门帘又被掀开,李奶奶提着个竹篮走进来,身上落了层雪,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包子,还冒着热气:“穗丫头,快趁热吃!我包了点豆沙馅的,给周屿和小石头留的。”

周屿一听,立刻放下粥碗,伸手就要拿包子:“谢谢李奶奶!”

“慢点儿,烫!”李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转头看见小石头,“这是隔壁巷的小石头吧?上次你妈来买布,还说你抱着布偶不肯撒手呢。”

小石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里的红薯干捏得紧紧的。

雪越下越大,街坊们却没闲着。张大爷扛着扫帚来扫门口的雪,扫到苏记门口时,特意把雪堆在念力棉田的墙根下:“雪水化了能浇地,明年棉花长得更旺!”王师傅推着缝纫机来修,说要给苏记的缝纫机加个“暖轴”,冬天缝衣服不冻手;卖花的阿婆送来盆腊梅,放在窗边,花苞已经鼓了,说等开了花,香能飘满老巷。

苏玉的影子坐在纺车旁,看着窗外的雪,指尖绕着丝线转了圈:“以前太爷爷总说,老巷的雪最暖,因为街坊们的心暖。”她转头对林穗说,“今天缝块‘雪巷图’吧,把大家扫雪的样子织进去。”

林穗点点头,拿出块白色的念力棉,用念力针穿好线。苏玉的影子帮着扶着布,指尖划过布面,很快就织出了青石板路上的雪堆,张大爷扛着扫帚的身影,王师傅推着缝纫机的样子,还有周屿和小石头在雪地里追跑的模样。

“再加个铜铃。”林穗笑着说,针线在布角织出个小小的铜铃,铃口朝下,里面织着缕淡青光,像是刚响过。

苏玉的影子点了点头,指尖往布上一点,铜铃旁织出了几串雪粒,顺着铃身往下落,落在布面上,竟像真的雪一样,泛着淡淡的光。

中午的时候,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把雪照得亮晶晶的。周屿和小石头抱着布偶,跑到巷口堆雪人,念力小铃的光帮他们挡着寒气,两人玩得满头大汗。

林穗坐在门口缝衣服,看着他们的身影,嘴角带着笑。苏玉的影子飘在她旁边,突然说:“有人来了,带着织怨司的气息。”

林穗抬头,看见巷口走来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印着织怨司的银鸟徽章。走近了才看清,是织怨司的通讯员,上次送证书来过一次。

“林穗小姐。”通讯员递过信封,语气很恭敬,“李默组长让我送过来的,说是紧急信件。”

林穗接过信封,指尖碰了碰,信封上没有织怨的气息,反而带着点淡金色的光——是安全的信。她打开信封,里面是张淡青色的信纸,纸上的字是李默的笔迹,还带着点念力的温度:

“林穗,见字如面。城郊发现座废弃织坊,里面有张万山当年的织机图纸,图纸上标着‘念力引怨阵’,似与老巷的念力源头有关。沈砚已去探查,发现织坊里留有淡青丝线,疑是苏玉当年的本命纤维。若你方便,可来城郊织坊一趟;若不便,我们也会将图纸拓本送老巷,再做商议。”

信纸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纺车,是李默特意添的,怕她担心。林穗捏着信纸,指尖蹭过“淡青丝线”四个字,转头看向苏玉的影子:“苏玉姐姐,你当年的本命纤维,除了陈明拿走的,还有其他留存吗?”

苏玉的影子摇了摇头,指尖泛着淡淡的光:“本命纤维一共就三根,一根毁在陈明的织机芯里,一根织进了‘念力全家福’,最后一根……当年太爷爷说要藏在安全的地方,我一直不知道在哪。”

“或许在城郊织坊。”林穗把信纸折好,放进贴身的布兜里,“我得去一趟。”

“我陪你去。”苏玉的影子飘到她身边,“那丝线有我的气息,我能更快找到它。”

林穗刚要应声,巷口突然传来一阵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比汽车轮子轻些,是自行车的响声。周屿和小石头的笑声停了,两人转头朝巷口看,接着就听见周屿的喊声:“林穗姐姐!有个叔叔骑着自行车来啦!”

林穗抬头,看见个穿米白色羽绒服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车把上挂着个黑色的双肩包,车后座绑着个纸箱,雪粒落在他的头发上,竟没怎么沾湿——他骑车的速度不快,却带着股干净利落的劲儿,像是刚从某个温暖的地方出来,身上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自行车停在苏记门口,男人下车时顺手掸了掸羽绒服上的雪,抬头看向林穗,眼睛亮得像刚融的雪:“林穗?好久不见。”

林穗愣了一下,手里的针线差点掉在地上。是陆则,她出国前的男友,三年前去英国读材料工程,去年夏天还发过消息说要留任实验室,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则?”林穗站起身,声音有点发涩,“你怎么回来了?”

陆则笑了笑,把自行车往墙边靠了靠,车把上的包滑下来,他伸手接住:“实验室项目结束得早,申请了回国发展。昨天刚落地,今天想着来老巷看看,没想到真能找到你。”他的目光扫过苏记的门帘,又落在缝纫机上的布偶上,眉头轻轻皱了下,“你还在守着这家裁缝铺?”

周屿抱着蓝布偶跑过来,仰头看着陆则,小脸上满是好奇:“林穗姐姐,这是你朋友吗?”

“嗯,是以前的朋友。”林穗蹲下身,摸了摸周屿的头,趁机稳了稳神,“陆则,这是周屿,住在老巷里。”

陆则低头看向周屿,视线落在蓝布偶身上,布偶身上的淡青光正好晃了晃,他挑了挑眉:“这布偶挺特别,还缝了发光线?”显然没把那光当回事,只当是某种新型面料。

苏玉的影子飘在林穗身后,指尖泛着淡淡的光,却没说话——她能感觉到陆则身上没有织怨的气息,只有股干净的“人间气”,带着点实验室里消毒水和金属的味道。

“你吃饭了吗?”林穗转移话题,顺手把陆则往屋里让,“刚煮了红薯粥,要不要喝一碗?”

“好啊。”陆则跟着走进来,脱下羽绒服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浅灰色毛衣,“正好有点饿,在机场啃了个三明治,还是老巷的热粥香。”他坐在灶台旁的小凳子上,目光扫过墙上的“念力全家福”,布上的淡青光让他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这画挺有创意,还用荧光颜料?”

林穗没接话,盛了碗热粥递给他。陆则接过粥,喝了一口,眼睛亮了:“还是你煮的粥好喝,以前在出租屋,你煮糊了三次才学会。”

这话让林穗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涩。那时候陆则总笑她手笨,说以后家里的厨房归他管,可没等兑现,就因为出国的事吵了架——陆则想让她一起去英国读语言学校,她却因为太爷爷临终前的嘱托,要守着苏记,最后不欢而散。

“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在哪?”林穗坐在他对面,手里捏着针线,却没心思缝衣服。

“暂时租了个公寓,离科技园近。”陆则喝着粥,语气很轻松,“以后可能要常来老巷,我研究的材料里有种天然纤维,听说老巷以前有种特殊的棉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找些样本。”

林穗心里一动——陆则研究的是材料,要是能让他看看念力棉,说不定能从科学角度解释念力的存在?可转念又想,他连布偶的光都当发光线,说了也未必信。

“对了,你刚才在看什么?”陆则放下粥碗,指了指林穗手里的信纸,“像是公务信?”

“嗯,织怨司的信,有点事要去城郊一趟。”林穗把信纸折好,放进兜里。

“织怨司?”陆则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调侃,“你还在帮着处理那些‘灵异事件’?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趣。”在他眼里,所谓的织怨、影魂,不过是林穗用来安慰自己的说法,本质都是人为的案件。

林穗没解释,只是笑了笑:“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坐,我去跟李奶奶说一声。”

她走到门口,苏玉的影子跟过来,小声说:“他不信这些,但身上的气息很干净,不会碍事。”

“嗯。”林穗点头,“我去城郊织坊,你帮我照看着苏记,还有念力棉田。”

“放心吧。”苏玉的影子碰了碰她的胳膊,“找到丝线记得给我传消息,用念力针碰一下通讯器就行。”

林穗转身对陆则说:“我有点急事要去城郊,你要是不着急,就在铺子里等我,或者我帮你找家民宿?”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陆则站起身,拿起羽绒服搭在肩上,“城郊我熟,前几天查资料的时候去过那边,正好帮你带路。”

林穗愣了一下,刚要拒绝,陆则已经推着自行车走到门口:“走吧,再晚雪又要下了。”他的语气很自然,像是以前无数次陪她去买布料时一样。

周屿抱着布偶跑过来:“林穗姐姐,我也要去!”

“不行,城郊太远,你跟小石头在家,帮苏玉姐姐看着棉田。”林穗摸了摸他的头,把念力小铃递给他,“带着小铃,要是有情况就摇铃。”

周屿点点头,抱着小铃站在门口,看着林穗和陆则骑着自行车离开。苏玉的影子飘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去给棉田盖层草帘,等林穗姐姐回来,棉花芽肯定长得更旺。”

自行车在雪后的青石板路上骑行,陆则骑得很慢,林穗坐在后座,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角。风里带着雪的味道,还有陆则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像回到了三年前的夏天,他们骑着自行车去布料市场,阳光也是这样暖。

“你研究的材料,真的跟棉花有关?”林穗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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