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气(2/2)

单疏白没有抬头,只是更用力地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我不能住在这里……”

为什么明明知道那是囚笼还甘愿被束缚。

为什么明明知道那些怪物在觊觎他还情愿回到他们身边。

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还是选择拒绝?

谢拾青胸口翻涌着怒意,但更多的是刺痛——他在单疏白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那些温柔的承诺,那些亲密的依偎,难道都抵不过沈家多年的洗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给我一个理由。”

单疏白的肩膀颤了颤,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贬低之词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耳边突然出现了两道声音。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住谢家的房子?”

“不过是条没人要的野狗,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

他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我……我不配。”

谢拾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捅进他心里,疼得他指尖发麻。

他终于明白单疏白在怕什么——不是抗拒他的好意,而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值得这样的好。

“看着我。”谢拾青捧起单疏白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谁告诉你这些的?沈家?那个男孩?还是……”他的拇指擦过少年眼角的湿意,“你自己?”

单疏白的眼神闪烁,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幼兽,既渴望自由,又恐惧未知的世界。

谢拾青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他可以轻易摧毁沈家,可以买下整条街的房产,却无法立刻抹平单疏白心里十年的伤痕。

“好。”他最终妥协,将人搂进怀里,“不住这里。”

感觉到怀中人明显放松下来,谢拾青闭了闭眼:“但你要答应我,每周至少来住两天。”

单疏白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退让。

“就当……”谢拾青亲了亲他的发顶,“陪哥哥吃顿饭,嗯?”

这个小小的让步像是一线天光,照进单疏白封闭的世界。

他迟疑地点点头,没看到谢拾青眼中闪过的暗芒——

有些战争需要循序渐进,而他已经决定用余生,一寸寸收复单疏白被摧毁的疆土。

谢拾青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单疏白的后颈,正盘算着如何哄他留下过夜——可以借口太晚了不安全,或者说准备了新的画具想看他试用。

他打算循序渐进,像对待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慢慢让他适应这个新环境。

可单疏白却突然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时间显示21:30,沈家给他的门禁是22:00。

“我……”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我该回去了。”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砸在谢拾青头顶。

他只觉得血液瞬间冲上太阳穴,耳畔嗡嗡作响。

他轻轻将单疏白从腿上放下来,动作克制得近乎僵硬。

转身走向落地窗时,拳头在身侧攥得发白——为什么?

为什么宁愿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也不肯接受他的庇护?

他努力平息着自己,想要心平气和的和单疏白谈谈,但转头和那双漂亮眼睛对视时——

说出的话还是带了急躁。

“我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谢拾青就后悔了。

他看见单疏白猛地睁大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他最不愿看到的受伤。

“抱歉。”

浴室门被重重关上,冷水哗啦啦地冲下来。

谢拾青撑着瓷砖,任由冰流冲刷发烫的皮肤。

镜子里的人眼眶发红,哪里还有半点商场杀伐决断的模样。

而客厅里,单疏白仍保持着被放下的姿势,膝盖并拢,双手乖乖放在腿上。

浴室的流水声像是某种酷刑,一滴泪无声地滑过脸颊。

——他当然知道谢拾青重要。

正是因为太重要,才不能让自己这团淤泥,玷污了那轮明月。

沈家的监控、姑父的威胁、表哥的恶意……这些肮脏的东西,不该沾染到谢拾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