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读书人打不打诳语?(1/2)
林玉刚刚陷在昏昏沉沉里,后背的钝痛就像潮水般反复地向自己涌来,就连意识都飘得老远了。
可那声带着哭腔的“娘!”穿透嘈杂声,直挺挺地就扎进她耳朵里,她知道,是她的女儿。她的意识竟在这一刻突然清明了起来,眼睫颤了颤,费力地想要掀开这沉重的眼皮。
木椽砸在背上的疼还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筋骨发疼,可比起心口那股翻涌的酸意,这点疼竟不算什么了。
她费力地偏过头,视线穿过了屋里那晃悠的油灯光影,精准地落在了沈恒身上。他还扶着那根粗木头,掌心的伤口没来得及处理,鲜血顺着木缝往下渗,染红了半块木面。
可他顾不上这些,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眼里的急切和心疼像要溢出来,怎么藏都藏不住。
林玉慢慢抬起手,手腕被麻绳勒得发红发肿,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牵扯着背上的伤疼得她倒抽冷气。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瞬,就是这双手,曾在灶台前揉面,在井边洗衣,在寒冬里劈柴挑水,也曾因为一时失控,狠狠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如今这双手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指节处的老茧硬得像块糙石头,连蜷曲都有些费劲。
这只手最终还是颤巍巍地抚上了孙恒的脸颊。他的脸很烫,带着书生常年伏案读书的温润,不像孩子爹那样满是风霜的糙感。林玉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的下颌,那里的胡茬刚冒头,软乎乎的刺着指尖。
零碎的记忆突然涌上来,有他捧着黑豆粉站在院门口,说“磨细了能染头发”时的局促;还有他端来热粥,怕烫着她特意吹凉的认真;最后便是他听说孩子爹的事后,沉默半晌说“我帮你照看着孩子”时的坚定。
“恒郎……”她的声音轻得像气音,只有凑得极近的沈恒能听见,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你……能不能帮我?读书人会不会打诳语”
沈恒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她的手背上,顺着指缝滑进她的袖口。他忘了自己还被反绑着,下意识就要弯腰抱她,刚动了动作,旁边看守的汉子就厉声喝止:
“老实点!别乱动!”
刀鞘重重砸在他背上,他踉跄了一下,却依旧固执地看着林玉,眼里满是哀求:
“我帮你,我一定帮你,你撑住了!”
林玉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揉皱的纸,却带着种彻底释然的轻松。
她听见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哭声里的绝望像针似的扎心;也隐约听见旁边传来怯生生的“娘”,是刚醒过来的儿子,声音还带着哭腔的沙哑。她下意识撇过头,不敢看那两个孩子,林玉此刻最怕看见他们哭红的眼睛,怕自己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再撑不住。她也怕,自己离开他们,她只敢盯着眼前抱着她的沈恒,把所有话都融进眼神里。
她看着沈恒,眼里满是对孩子们的嘱托——拜托你,好好护着他们;拜托你,让他们能像别家孩子那样,安稳长大。这些话没能说出口,却全刻在了眼神里。
心里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抚在沈恒脸颊上的手突然一松,就像那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垂了下去,如同她孩提时的呱呱坠地一样,只是这次,没有她爹的喜极而泣,反而是她的孩子的悲从中来的哭声,她始终背着两个孩子的方向,没让他们看见自己最后的模样,嘴角却带着点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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