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文定九年(1/2)
苏倩元脚刚挪进门槛,后颈就被冰冷的刀背轻轻抵上,力道不算重,却好像贴着一块冷屁股,寒气顺着衣领往骨子里、心里钻,混着铁器特有的腥气,威胁意味倒是十足。
方才喊她“老二”的汉子凑过来,裹着汗臭扑面而来,粗粝的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压低声音骂道:
“装什么愣头青?赶紧过来搭把手!等会儿头头带着人到了,看你这磨磨蹭蹭的样,有好果子吃!”
她不敢露半分怯色,故意把嗓子压得更粗,瓮声瓮气应了声“晓得了”,慢腾腾往屋中央挪步。
眼睛却像海王一样撒了网,飞快扫过被绑在柱子上的三人;卖花女的青布裙被扯得歪歪斜斜,头发散了大半,嘴里塞着的布团浸了泪,眼里满是绝望的红;小乞丐缩着细瘦的肩膀,手腕被麻绳勒出红印,吓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而那被汉子们称作“老牙婆”的妇人,头垂着抵在胸口,头发遮住了脸,可露在外面的肩膀却悄悄绷得像拉满的弓,藏着股不肯服软的硬气。
翻箱倒柜的汉子终于停了手,将一个钉着铜钉的破木箱狠狠摔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木屑混着里面的碎布头飞溅出来。
他甩了甩酸麻的手腕,走到妇人身前,抬脚就往柱子上踹,朽坏的木柱晃了晃,顶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落在妇人的发间。
“别装死!”
汉子的声音像破锣似的,震得人耳朵发疼,“跟你说句痛快的,我们不是来抢你女儿那点卖花的碎银子的,文定九年春,南荣军守关那场仗,想必你还记得吧?”
妇人的身子猛地一僵,垂着的头缓缓抬起,浑浊的眼睛里原本蒙着层死气,此刻骤然闪过一丝惊惶,像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小情侣。
但她只张了张嘴,被布团堵着发不出声,最终还是咬牙别过脸,不肯吭声。
“看来是记着的,也没老糊涂。”
汉子冷笑一声,蹲下身,粗糙的手指狠狠捏住妇人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当年南荣军守关被越祈围了三个月,粮草吃尽,他们只能用泥土做泥饼。朝廷拨下三百万两雪花银当军饷,本该快马送往前线救急,结果呢?被你那死鬼丈夫牵头,伙同几个蛀虫贪墨了大半!”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道加重,妇人的嘴角被勒出一道红痕。
“天子震怒,要抄了你们满门!最后是找了个替罪的老妇斩了首,才算平息了朝野非议。可朝堂里谁不知道?那笔银子根本没追回来,是你男人藏起来了!他死前三天,你借着探监的由头,去大牢见了他最后一面,他肯定把银子藏在哪告诉你了,是不是?”
苏倩元攥紧了拳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清醒了几分。
文定九年春的事她有印象,那年爹还在夜里总对着案头的卷宗叹气,拍着桌子骂“前线将士流血,后方蛀虫吸血”。
后来听说案子结了,贪饷的官员伏法,她原以为这事早了了,竟不知还有这样的隐情,更没料到会牵扯上这卖花的人家。
“说!银子藏在哪了?”
另一个守在门口的汉子也凑过来,腰间的刀鞘拍在掌心,发出“啪、啪”的脆响,眼神阴鸷地扫过妇人的脸,“别逼我们动粗!”
妇人喉间发出“呜呜”的含糊声响,被布团堵着说不出话,却拼命摇头,原本惊惶的眼睛里,渐渐燃起决绝的光,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扛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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