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钥匙(1/2)
周正攥着纸条的手还带着一股子狠劲,指节捏得发白,连指腹都被粗糙的纸边硌出了红印。
他几乎是踉跄着转身,鞋底子重重砸在刑狱署的青石板上,“噔噔噔”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撞得老远。
方才被带倒的梨木凳子还歪在案边,凳腿撞在厚重的案角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满脑子都是苏倩元纸条上“挑拨”二字,那两个字把憋着的浊气全烧得一干二净。
周正裹在身上的旧中衣早是没了形制的,前襟也被茶水泼过,干了后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领口的汗渍泛着暗黄,还沾着点案卷上蹭的墨点,黑一块黄一块地黏在领口;后颈的衣料更是被汗浸得发僵,贴在皮肤上像糊了层膏药,黏腻腻的难受。
他这模样,别说大理寺少卿的体面,连街边的卖货的货郎都比他齐整些。
可他顾不上这些,人命二字,一向高于体面,就这样一路冲过穿堂时,廊下未关的窗缝漏进冷风,灌进了微微敞开的领口,激得他打了个寒颤,牙齿都轻轻磕了一下,脚步却半点没慢,反倒越跑越急。
值房里的老仆陈伯刚给铜灯添了两勺灯油,正用细布巾细细擦着缠枝莲纹的灯台。
他在大理寺伺候了二十多年,从没听过这么急的脚步声,刚抬头就见周正风风火火闯进来,发簪歪在脑后,一半头发垂在颈间,另一半乱七八糟。
陈伯忙丢下布巾迎上去,手里捧着件叠得四四方方的石青色锦袍,袍角还带着淡淡的檀香:
“大人,这是前日您让小的回你府里取的新袍子,张妈浆洗得板正,小的又用檀香熏了大半个时辰,去去您身上的汗味。”
“好!好!好!劳烦了!”周正胡乱应着,一把抓过锦袍甩在椅背上,三两下就扒掉了旧中衣。
露出的胳膊上还沾着点炭灰,是方才烤火时不小心蹭的,肘弯处还有道细小的划伤,那是前日搜李二家时,被柴房的木刺划的,忙得忘了处理,此刻结了层浅红的痂。
没有体温的锦袍刚上身,檀香的清冽混着浆洗后的皂角香扑进鼻腔,激得他打了个喷嚏。
他胡乱抓过腰间的玉带,往腰上一缠,连带扣都没对齐,只草草系了个结,松垮垮地挂在腰上,转身就往门外冲。
“大人慢些!靴底还没蹬稳!”陈伯在后头急得直跺脚,伸手去拉却只抓了个空。
周正左脚的靴子果然没提上,鞋跟挂在脚踝上,踩得“趿拉”响,他却浑然不觉,身影早消失在值房门外的暗影里。
夜色里,大理寺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最先亮的是刑狱署门口那两盏大红灯笼,守夜的狱卒正靠在门柱上打哈欠,眼泪水还挂在眼角,见周大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忙摸出火折子“噌”地划亮,凑到灯笼芯上。
橘红的火光“腾”地一下冒起来,瞬间在青石板上,将周正的影子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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