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灵枢葬影(1/2)
竖井比预想的更深,也更狭窄。井壁是粗糙的开凿痕迹,覆着一层滑腻的阴湿水汽,混杂着陈年土腥和一丝极淡的、类似金属锈蚀的味道。五人依次而下,火折的光晕在逼仄的空间里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凹凸不平的井壁上,恍如幢幢鬼影。
下降约七八丈后,脚下触到了实地。这里是一个横向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隧洞,开凿得同样粗糙,但明显有人工修整的痕迹,洞壁上有规律地出现一些简易的支撑木架,大多已经腐朽。隧洞向前延伸,倾斜向下,不知尽头。
“这是‘地脉疏浚道’。”司辰举着火折,仔细辨认着洞壁上一些几乎被尘埃掩埋的刻痕,“地官修筑大型地宫或调理重要地脉时,会预留这种通道,用于检修地气循环、处理淤塞,或者在紧急情况下疏散或运输物资。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这应该能直通葬经阁的地基附近。”
“小心脚下。”杨文渊提醒道。他注意到隧洞地面散落着一些碎陶片和锈蚀的金属残渣,与地宫中那些傀俑身上的材质相似。
隧洞蜿蜒曲折,时而平缓,时而陡峭。空气越来越沉闷,但那种令人不适的阴煞之气反而略有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凝滞的土行灵压**,仿佛行走在山腹深处。同时,隐隐有**低沉而规律的震动声**从前方传来,如同大地缓慢的心跳。
“是葬经阁的残余灵力波动,还是……”林天缘凝神感知,眉头微蹙,“这震动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不协调的‘杂音’,像是齿轮卡涩、锁链摩擦。”
继续前行约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微光。隧洞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大的空间。
五人小心靠近出口,眼前景象让他们屏息。
这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洞窟,洞顶离地十丈有余,中心垂下无数根粗细不一、色泽暗黄、非金非石、似藤似筋的**“根须”**状物。这些“根须”从洞顶岩层中钻出,虬结盘绕,最终全部汇聚向下,连接在洞窟中央一个庞大的、形似**倒置山岳**的黑色基座上。
那基座直径超过五丈,通体黝黑,似是最为坚硬的玄武岩,但表面布满了天然的、如同山川脉络般的银色纹路,纹路中缓缓流淌着微弱的土黄色光晕。这,正是**葬经阁的地基**!那些“根须”,则是葬经阁与大地深层灵脉直接连接的“灵枢”!
然而,此刻这壮观的灵枢景象,却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病态**。
超过一半的“根须”已经**枯萎、灰败**,失去了光泽,甚至有些断裂,无力地垂落。剩下的那些,虽然还在流淌灵光,但色泽浑浊,如同患了黄疸,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灰黑色与暗金色细线——正是那种熟悉的侵蚀煞气。这些被污染的“根须”,正将不洁的煞气反向注入那黑色基座,基座表面的银色山川纹路,已有大片区域变得暗淡无光,或被灰金色覆盖。
更触目惊心的是,八条从上方垂下的、刻满邪异符咒的**粗大黑色锁链**,并非仅仅束缚葬经阁上层建筑,它们的末端,竟然深深嵌入了这黑色基座的八个方位!锁链与基座连接处,不断有暗红色的邪光闪烁,如同在持续注入毒液。基座周围的地面上,绘制着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逆五芒星阵图,阵图的每个角,都堆放着一些**破碎的陶俑残骸**和**沾染暗金色锈迹的骸骨**,散发着浓烈的怨煞之气。
“锁龙钉……蚀灵阵……”司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们不仅封印了葬经阁,更是在**蛀空它的根基**,逆转其灵力属性,将其从一个镇压地脉、记录祥瑞的圣地,改造成一个汇聚、滋生阴煞金土邪力的源头!这需要多么恶毒的心思,又需要持续多少年!”
林天缘的目光则被基座正下方吸引。那里,逆五芒星阵的中心,并非完全实心,而是有一个直径约三尺的**圆形凹陷**。凹陷中心,静静躺着一尊东西。
那是一尊**仅有一尺来高的陶俑**,造型与地宫中的守墓傀俑截然不同。它并非兵将文官,而是一个**盘膝而坐、双手结印于腹前、低头闭目的老者形象**。陶俑做工极为精细,须发袍服清晰可见,面容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悲悯。它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深褐色,不含丝毫灰金锈迹,在这邪气弥漫的洞窟中,宛如淤泥中的一颗明珠,散发着微弱却异常纯净、厚重的土行灵气。
但这尊纯净陶俑的处境却极为不妙。八条黑色锁链垂下的邪光,以及地面逆五芒星阵汇聚的煞气,如同八条毒蛇和一个毒池,将它紧紧包围、侵蚀。陶俑表面的深褐色光芒如同风中之烛,明灭不定,在邪光煞气的冲击下,范围被压缩到仅有三寸。
“那是……”司辰瞪大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地灵守御俑’!是葬经阁建造时,地官先贤以自身精血混合最纯净的戊土之精炼制的核心守卫,也是整个葬经阁阵法体系的‘阵眼’之一!它守护着葬经阁最深处、也最脆弱的灵枢连接点。它竟然还在抵抗?三百多年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司辰的话,那尊“地灵守御俑”似乎感应到了外来者(尤其是司辰身上的地官血脉气息),它表面微弱的深褐色光芒,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幅度稍强。
就在这光芒闪烁的瞬间,林天缘的灵觉敏锐地捕捉到,从守御俑身上,散逸出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精神波动**。这波动中充满了痛苦、坚守、以及……一丝求救的意味?
同时,他注意到,守御俑盘坐的凹陷周围,逆五芒星阵的线条上,散布着几块较大的、带有灰金锈迹的陶俑残片。其中一块残片,似乎是一只**断臂**,从其造型和残留的甲片纹路看,与地宫中那些武将俑同源。
“司辰姑娘,”林天缘指着那尊守御俑和周围的残片,“你之前说,若能净化傀俑核心,或许能获得碎片记忆。眼前这尊守御俑,显然是正统地官造物,且仍在抵抗。而周围这些残片,是已经被摧毁的邪化傀俑。我们是否有可能,通过帮助这尊守御俑,或者与它建立联系,同时接触那些残片,来获取信息?”
司辰闻言,仔细看向守御俑和残片,眼中光芒闪烁:“有可能!守御俑作为阵眼,很可能记录了葬经阁被侵蚀过程的‘日志’。而那些邪化傀俑的残骸,尤其是刚被摧毁不久的,其核心可能残留着施法者或者最后控制者的气息印记。但是……”她看向那环绕的邪光煞气和逆五芒星阵,“要接近它们,非常危险。一旦触动阵法,可能会招来更猛烈的反噬,甚至可能加速守御俑的崩溃。”
头顶上方,隐约的挖掘撞击声似乎越来越清晰。追兵正在逼近。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犹豫。”杨文渊沉声道,“天缘,你可有办法在不直接触碰阵法的情况下,完成你所说的‘联系’或‘净化’?”
林天缘凝视着那被邪光包围的守御俑和残片,大脑飞速运转。风水师的手段,在于沟通、引导、转化环境中的“气”。此地虽然邪阵笼罩,煞气浓重,但并非铁板一块。
首先,守御俑本身还在散发纯净土气,这是一个“生点”。
其次,那些被摧毁的傀俑残片,虽然残留煞气,但毕竟已是“死物”,其内部的能量结构处于崩散状态,比完整活跃的傀俑更容易侵入。
再者,洞窟顶部的灵枢“根须”,仍有部分在流淌灵力(虽被污染),说明地脉深层与葬经阁的联系并未完全断绝,这是可以借用的“外力”。
最后,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洞窟边缘,尚未完全踏入逆五芒星阵的范围。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我需要布一个局。”林天缘开口道,语气冷静,“一个微型的‘五行引气破煞局’。以此地为基,尝试引动三股力量:一是守御俑残存的纯净戊土之气;二是洞顶尚未完全枯萎的灵枢根须中,那被污染但尚未彻底变质的土行灵气;三是……”
他看向司辰:“司辰姑娘,你的地官血脉和戊土本源,是最佳的引导媒介和‘净化火种’。但你需要冒险将灵觉延伸过去,与守御俑建立共鸣,同时,我会设法将一丝我的融合灵力(土金水意)附在你的灵觉上,尝试接触那些残片。”
“我该怎么做?”司辰毫不犹豫。
“苏姑娘,杨先生,石兄,”林天缘又转向另外三人,“你们的任务至关重要。在我布阵和司辰姑娘连接时,你们需要护住我们两人肉身,同时,注意观察洞顶灵枢根须和那八条锁链的动静。任何异动,都可能意味着阵法反扑。”
他快速从怀中取出几样东西:几枚品质一般的玉片(得自过往收获)、数张空白黄符、一小包混合了朱砂、金粉、辰砂的粉末,还有那枚得自天晶峰的、只剩下微弱感应的白金星芒石残片。
林天缘半跪在地,以指代笔,蘸取混合粉末,开始在地面刻画。他首先围绕自己和司辰画了一个直径六尺的**圆圈**,此乃“**定基圈**”,取天圆地方之意,稳固自身气场,隔绝外部煞气干扰。
接着,在圈内,对应八卦方位,刻下八个简化符文:乾(天)、坤(地)、震(雷)、巽(风)、坎(水)、离(火)、艮(山)、兑(泽)。但此时并非完整八卦,他刻意**强化了坤(土)、兑(金)、坎(水)三个方位**的符文,对应他目前有所领悟的土、金、水之力。又以玉片作为节点,分别压在这三个强化符文上。
然后,他画了一条弯曲的“s”形线,从坤位(土)出发,流经兑位(金),最终指向坎位(水),象征着“**土生金,金生水**”的相生流转。在线路的关键转折点,他贴上了书写着“导”、“化”、“生”等字样的黄符。
最后,他将那枚白金星芒石残片,放在了坤位与兑位之间,作为“金”行的激发点和中转站。
整个微型阵法,看似简单,却蕴含了他对当前局势和自身能力的全部理解。以自身为引,以阵法为桥,尝试在局部构建一个微弱的、正向的五行(土金水)小循环,以此对抗外部的逆五行(金土煞气)邪阵。
“司辰姑娘,请入坤位,凝神静气,将你的戊土本源自掌心缓缓注入脚下坤位符文。”林天缘指示道。
司辰依言而行,盘坐于坤位,双手按在符文上。精纯的戊土气息缓缓流入阵法,坤位玉片首先亮起温润的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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