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地宫诡影(1/2)
土黄色的光阶并非实质,而是某种精纯的地脉灵气凝聚而成的通道。五人置身其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着,向着更深的地下沉降。周围不再是石壁,而是流动的、泛着微光的土黄色气流,其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暗金色与灰黑色杂质,正是被扭曲的煞气。
下坠持续了约莫十息,脚下一实,已然踏在坚硬的地面上。光阶在他们身后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眼前是一片难以言喻的广阔空间。
这里并非天然溶洞,而是被精心开凿、建造出的巨大地宫。穹顶呈半圆形,离地至少有二十余丈,上面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的萤石和某种能发出幽蓝光芒的晶石,模拟着星宿的排列——但细看之下,这星图残缺而混乱,北斗七星的位置扭曲,紫微帝星黯淡无光,反而有几颗代表着灾厄与死亡的凶星异常明亮。
地宫呈八角形,对应八卦方位。他们正站在坤位(西南)入口处。地面是打磨光滑的黑色玄武岩铺就,上面阴刻着密密麻麻的、比密道中更为清晰完整的符文与图案,皆是地官一脉传承的“地脉疏导”、“五方镇岳”、“社稷安泰”等祈福镇压之文。然而,许多符文被粗暴地刮花、篡改,或是覆盖上了另一种扭曲、尖锐、充满不祥意味的暗红色纹路。
空气滞重,浓郁的土行灵气与刺骨的阴煞之气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矛盾感。更引人注目的是地宫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座高达五丈、形似倒扣巨钟的奇异建筑。建筑表面非金非石,呈现一种温润的暗黄色,似玉又似陶,上面布满了山川地理、农耕渔猎的浮雕,散发着微弱的、却极为纯正的厚土气息。这正是司辰口中提到的前朝地官核心重地——“葬经阁”。
所谓“葬经”,并非埋葬经书,而是“葬大地之经纬,藏山河之脉络”之意。此地官一脉最鼎盛时期,用于推演地脉变迁、记录风水异动、乃至封存某些过于危险或禁忌的地脉知识的秘库。
然而此刻,这座本应庄严肃穆、承载地官荣耀的葬经阁,却被八条粗大、锈迹斑斑、刻满符咒的黑色锁链从八个方向死死缠住、拖拽。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地宫八角对应的墙壁之中。墙壁上,各有一个狰狞的鬼首浮雕,口中含着锁链末端。鬼首眼中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更令人不安的是,葬经阁的基座四周,散落着许多陶俑。
这些陶俑与皇陵常见的兵马俑不同,它们形态各异,有文官、武将、农夫、工匠,甚至还有孩童与妇女,姿态生动,仿佛瞬间凝固的生活场景。但它们无一例外,表面都覆盖着一层灰白与暗金交织的诡异色泽,如同生了锈的金属与腐败的骨粉混合而成。陶俑的眼眶空洞,却隐隐有暗红色的光点在闪烁,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死寂,又带着一种金属般的锋锐感。
“守墓傀俑……”司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愤怒,“而且是‘金土煞俑’!这是以活人魂魄混合五金之精与阴煞秽土,经邪法炼制而成的守卫傀儡。它们本应守护地官先贤的安息,如今却被彻底污染、扭曲成邪物!”
“活人魂魄?!”苏雨晴掩口低呼,医者的本能让她感到一阵恶心与悲哀。
“看那里!”杨文渊指向葬经阁正前方。
只见阁楼下方的阴影中,竟然整齐地跪坐着三排陶俑,约三十余尊。它们面朝葬经阁,姿态虔诚,如同正在聆听教诲的门徒。但这些“门徒”俑身上的灰金锈蚀最为严重,散发出的煞气也最为浓烈,甚至在地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带有金属光泽的霜。
“它们在……吸收葬经阁残存的厚土之气,转化为自身的煞气?”林天缘皱眉感知,发现那些傀俑与束缚葬经阁的锁链之间,存在一种邪恶的能量循环。锁链不断抽取、压制葬经阁的灵气,而傀俑则吸收这些被污染、弱化的灵气,滋养自身的煞躯。
“必须尽快进入葬经阁,那里可能有逆转局势的线索,或是厚土镇物的一部分。”司辰急切道,“但这些金土煞俑……数量太多了,而且气息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话音未落,似乎是因为他们的闯入,打破了此地某种脆弱的平衡。地宫穹顶上那些模拟凶星的光芒骤然增强!
嗡——!
离他们最近的两尊武将形态的傀俑,眼眶中的红芒猛地亮起!覆盖身体的灰金“锈迹”如同活物般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它们僵硬的脖颈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眶“看”向了坤位入口处的五人。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附近的文官俑、工匠俑……乃至更远处那三排“门徒”俑中,也有十几尊眼眶亮起了红芒!
“被发现了!”石破天低吼一声,巨斧已然在手,一股剽悍的战意升腾而起,暂时冲淡了周围煞气的压抑。
“不可硬拼!它们气息与地宫煞阵相连,在此地近乎无穷无尽!”林天缘迅速观察环境,“坤位属土,我们落地于此,引动了此地的‘死气’。需移动方位,寻找‘生门’,切断它们与部分地脉煞气的联系!”
风水师的本能让他快速分析地宫格局。这八角地宫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结合了八卦、九宫以及某种邪异的祭祀仪轨。八个方位的气息截然不同:乾(西北)天位气息锋锐(金)、兑(西)泽位阴冷(金)、离(南)火位躁动(火)、震(东)雷位暴烈(木)、巽(东南)风位飘忽(木)、坎(北)水位沉滞(水)、艮(东北)山位稳固(土)、坤(西南)地位厚重(土)。
但此刻,所有方位的气息都被中央的邪阵和傀俑污染,变得混乱不堪。唯有……
林天缘的目光投向艮位(东北)。那里对应“山”,象征稳固、止息。在混乱的气场中,艮位的气息虽然也带着煞气,但相对最为稳定,且与坤位(土)有相生之意(坤土、艮土,比和)。更重要的是,他灵觉捕捉到,从葬经阁基座下,有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土黄之气,如同溪流般顽强地流向艮位,似乎在那个方向的地下,还有一线未被完全污染的生机。
“去艮位!杨先生,苏姑娘居中,石兄开路,司辰姑娘与我断后,注意傀俑攻击方式可能与金石相关!”林天缘快速安排。
就在他们动身的瞬间,最先苏醒的两尊武将俑动了!
它们的动作起初僵硬,但速度极快!一步踏出,沉重的陶足竟在玄武岩地面上踩出细密裂纹,发出“咚”的闷响。手中原本模糊的兵器轮廓,在灰金光芒流转间,凝聚成了实质般的青铜戈与环首刀,刃口流动着暗金色的煞气锋芒,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石破天怒吼一声,不闪不避,巨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横扫而出!“铛!”一声巨响,竟是金铁交鸣之声!巨斧与青铜戈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那武将俑身形晃了晃,后退半步,而石破天也感到手臂微麻,斧刃上竟被崩开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好硬!”石破天心惊。他的巨斧虽非法宝,也是百炼精钢,竟在硬碰中吃亏。
另一尊武将俑的环首刀已悄无声息地劈向侧翼的苏雨晴。刀风凛冽,带着金属的锋锐与土石的沉重。
林天缘早已有所准备,他并未直接硬挡,而是脚下步法变幻,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三步,每一步都踩在附近地面符文的特定节点上。正是**禹步**!
三步踏出,地气微澜。那武将俑劈下的刀势,仿佛受到无形干扰,轨迹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差。同时,林天缘袖中一道不起眼的黄符飘出,贴在苏雨晴身侧地面。
“戊土移形符!”
刀锋擦着苏雨晴的衣角掠过,斩在空处,将地面斩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
“不要纠缠!快走!”林天缘喝道。他已经看到,更多的傀俑正在苏醒,那三排“门徒”俑中,已有几尊缓缓站起,它们身上的煞气更为凝练,眼中红芒如同实质。
五人且战且走,向着艮位移动。苏醒的傀俑从十几个迅速增加到三十多个,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攻击方式单一却威力十足,力量奇大,身体坚固异常,兵器蕴含金煞之气,能侵蚀护体灵力。更麻烦的是,它们似乎能通过脚下的地面传递煞气,彼此呼应,形成简单的合围阵势。
石破天斧影翻飞,勉强抵挡正面;杨文渊挥动铁尺,以巧劲拨开攻击,护住苏雨晴;司辰双手结印,引动地宫中尚未完全被污染的稀薄地气,形成一道道土黄色的屏障,虽然瞬间就被傀俑击碎,但也稍稍阻碍了它们的步伐。
林天缘则成为团队中最忙碌的人。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灵觉全开。既要不断踏出禹步,微调周围混乱的地气,制造短暂的“气障”或“流沙”效果,干扰傀俑行动;又要时刻判断最佳路线,避开煞气最浓、傀俑最密集的区域;还要抽空甩出符箓,或是抵挡漏网之鱼的攻击。
他的额头已经见汗。此地煞气对他的灵觉消耗极大,而操控被严重污染的地气,更是如同在淤泥中舞动,费力无比。但他对风水的理解和运用也在这高压下被催发到极致。每一次踏步,每一次引气,都力求精准,以最小的消耗达到干扰目的。
“左前三尺,避开‘陷’纹!”
“右转,踏‘艮’石!”
“司辰姑娘,震位地气可引,扰其下盘!”
在他的指挥下,团队如同一叶在惊涛骇浪中穿梭的小舟,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次次合围,逐渐靠近艮位。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艮位墙壁不足十丈时,异变再生!
那三排“门徒”俑中,为首一尊身形最为高大、似是大儒模样的陶俑,缓缓抬起了头。它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张开陶土制成的嘴,发出一种无声的尖啸!
嗡——!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瞬间扫过整个地宫!所有苏醒的傀俑动作齐齐一顿,眼眶中的红芒暴涨!紧接着,它们身上灰金色的“锈迹”如同活过来一般,迅速蔓延、增厚,体型似乎都膨胀了一圈,气息陡然提升!攻击变得更加狂暴,速度也快了一分!
更可怕的是,那大儒俑双手抬起,做了一个“捧读”的动作。它身前的地面上,那些被篡改的暗红色符文骤然亮起!一条条由暗红煞气构成的“锁链”虚影,如同毒蛇般从地面窜出,缠绕向林天缘五人!
这些煞气锁链不仅带有物理束缚之力,更直侵神魂,让人产生眩晕、恐惧、窒息之感!
“是‘邪经颂唱’!它在引动地宫核心邪阵之力!”司辰脸色发白,她感受到血脉中传来阵阵悸动与刺痛,那是地官传承对邪法本能的排斥与警示。
一条煞气锁链如同有生命般卷向林天缘的脚踝。林天缘侧身避开,反手一道“破煞符”打出。黄符击中锁链,只让其微微一顿,暗红光芒闪烁几下,便继续缠绕而来!此地的煞气根基太深,普通破煞符效果有限。
“这样下去不行!”林天缘眼神一厉。他意识到,不解决掉那个能够引动邪阵之力的“大儒俑”,他们根本无法安全抵达艮位,甚至可能被耗死在这里。
然而,强攻大儒俑,必然要陷入数十尊强化后傀俑的重围,风险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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