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秘典传承（2/2）
“呵呵……”悠然真人发出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自豪的低笑，“我那挚友战力通天，自是不惧。而老夫……老夫不擅争斗杀伐，却于丹道一途，自问颇有几分天赋与造诣。危急关头，老夫倾尽所有，耗尽了身上携带的无数天材地宝，更是以自身部分丹道本源为引，炼制出了一味逆天丹药——‘瞒天丹’！此丹无品无阶，功效却逆天而行，能暂时蒙蔽天机，混淆法则感知，强行将那反噬之力……压制了下去！”
饶是李烬心志坚定，听到“瞒天丹”竟有如此逆天功效，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以丹药蒙蔽天机，压制天地法则反噬！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丹道境界！难怪上一代执典者会如此信任他，将后半部托付！
“之后……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也知晓部分了。”悠然真人的语气变得低沉而悲伤，“他为掩护我携带后半部撤离，主动现身，吸引追兵，最终……力竭被擒。我则依仗‘瞒天丹’之效，侥幸逃脱，一路隐匿行踪，心灰意冷之下，来到了这片被遗忘的东南之地，只想找个僻静角落，苟延残喘，了此残生……”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
“哪曾想……虎落平阳被犬欺！”悠然真人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屈辱，“老夫当时身受反噬内伤，又因炼制‘瞒天丹’损耗过巨，状态跌至谷底。一凡俗武者，趁我于山中调息、最为虚弱之时，竟以陷阱与迷药，将老夫擒住！困于这后山囚室之中！”
李烬与乔雨薇相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荒谬与唏嘘。一位曾经的炼虚大能，丹道宗师，竟被一凡俗武者所擒，这实在是……造化弄人！
“按理说，老夫即便重伤虚弱，修为百不存一，但这区区凡铁囚笼，动动手指，吹口气便可破开万千！”悠然真人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苦涩，“但无奈的是……‘瞒天丹’药效有时，我必须时刻分出大部分心神与修为，持续压制体内那蠢蠢欲动的魔典反噬之力！根本无力他顾！”
“而就在老夫历经漫长岁月，几乎将体内那狂暴的反噬之力勉强压制，达到一个脆弱的平衡，以为可以稍稍喘息之际……”悠然真人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空洞与哀伤，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恸，“某一天，那与我性命交修、纠缠了数千年的反噬之力……竟奇迹般地……彻底消失了……”
他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仿佛穿透了山洞的石壁，望向了无尽的虚空，声音颤抖着：“那一刻……老夫便知道了……我那挚友……他……他彻底陨落了……神魂俱灭，真灵不存……”
“因为，《轮回魔典》最重要的‘轮回重生’之秘，正记载于后半部‘轮回篇’中！前半部执掌者陨落，若后半部尚在，凭借两者联系，尚有一线重塑真灵、于轮回中归来的渺茫希望……但前半部执掌者陨落，而后半部却未被继承者融合……那么……他便再无任何复活之可能！是真正的……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轰！
李烬脑海中再次轰鸣！他终于明白了！为何皇极典籍阁那位残魂说皇室与七派杀不了他，只能封印！因为后半部还在，他就有复活的机会！而他的陨落，是因为后半部未被悠然真人及时继承融合！是因为他被长期囚禁，无法得知外界消息，更无法前往继承！
“我……我彻底愤怒了！”悠然真人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变得嘶哑，“我发誓要挣脱这该死的牢笼！前往京者，找到被夺走的前半部，然后成为新的、完整的执典者！为他报仇雪恨！！屠尽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的咆哮在山洞内回荡，充满了不甘与恨意。
“但是……我还是太天真了……哈哈哈哈！”狂怒之后，是更加深沉的绝望与自嘲的大笑，“长久的压制魔典反噬，数千载岁月的消磨，以及‘瞒天丹’带来的不可逆的道基损伤……我的修为早已一落千丈，从炼虚境一路跌落，十不存一！更可怕的是，我为了压制反噬，不断调用、转化自身真元去契合‘轮回篇’的奥义……导致我体内所有的力量，早已被替换成了这该死的、无法用于攻伐的、纯粹的轮回之力！！”
“我变成了一个……不断被动重生、理论上杀不死、打不烂……却……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怪物！！一个真正的，长生不死的……废物！！”他的声音充满了刻骨铭心的屈辱。
李烬心中巨震，看向悠然真人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同情。长生不死，却毫无力量，被困于方寸之地，这何尝不是一种永恒的痛苦与折磨？
“那凡俗武者见此异状，惊骇之后，更是下定决心，要将我永远囚禁于此。他怕我，更想从我身上得到长生的秘密。”悠然真人的语气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我……只得认命。为了换取稍好一点的待遇，也为了……留下一线或许渺茫的希望，我私下透露给了他一篇最为粗浅、经过我大幅删改、绝无可能修炼至高深境界的黄阶剑诀功法——《铁衣劲》。”
“于是……他便依靠这篇功法，开山立派，创立了这……铁剑门，延续至今。”悠然真人说完了这跨越数千载的恩怨情仇与悲惨遭遇，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头颅无力地垂下，只有锁链轻微作响。
李烬听完这段波澜壮阔又悲壮无比的秘辛，心中五味杂陈，对这位数千年前的风云人物充满了同情与敬意。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山洞内再次陷入沉寂，弥漫着一种历史的沉重与悲凉。
过了许久，悠然真人才重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一丝，他看向李烬，缓缓说道：“小子，数十年前，老夫身上这沉寂了数千载的轮回之力，突然毫无征兆地再次暴动，开始反噬……那一刻，老夫便知道……我那挚友的前半部‘寂灭篇’，已经……后续有人了。”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李烬的身体，直视其丹田内那灰暗的轮回剑婴。
“于情，你继承我那挚友之道统；于理，你乃当代唯一执典者。老夫守护这‘轮回篇’数千载的职责，已尽。如今，是时候将它……完整地交予你了。”
李烬精神一振，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肃然道：“前辈恩情，晚辈永世不忘！不知前辈有何吩咐？但有所命，晚辈定义不容辞！”
悠然真人看着李烬，那干枯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了一丝近乎“慈祥”的神情，他缓缓说道：“老夫这一生，颠沛流离，于丹道之中追寻渺茫大道，自问……无愧于心。但……唯独亏欠于一女子……”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愧疚与温柔，那是跨越了数千年时光都未曾磨灭的情感。
“当年，老夫初到这东南之地时，重伤濒死，是她……救了老夫，对老夫照顾有加，不离不弃……更是……为老夫诞下了一男婴……老夫为他取名……孙不忘。”
孙不忘！不忘！这名字之中，蕴含着何等深沉的情感与承诺！
“天怜我等……”悠然真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欣慰，“我儿不忘……乃是世间罕见的‘百草灵体’！此体质天生与草木亲和，于丹道一途有着无与伦比的绝佳天赋！而且，此体质一旦出现，大概率会在其血脉后裔中遗传下去……”
百草灵体！
听到这四个字，李烬脑海中如同闪电划过，瞬间想起了当年在京者帝国参加“纳凡礼”时，那个被检测出身具“百草灵体”、最终入选琉璃净湖的小胖子——钱多多！
难道……难道那个钱多多，竟然就是悠然真人流落在外的血脉后裔？！这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这或许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轮回的指引！
“老夫竭尽所能，将自身丹道修为与知识，传授于我儿不忘……只望他能继承老夫衣钵，平安喜乐……”悠然真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牵挂，“然而，数千载岁月流逝，沧海桑田，老夫也不知我儿后辈，如今流落何方，是兴是衰……”
他抬起头，目光恳切地望向李烬，那是一种放下了所有尊严与骄傲的请求：“老夫……这数千载，从未有一日敢忘怀他们母子……望你……望你能找到我儿后辈，若能寻得，望你能看在老夫今日传承之功，对他……多加照料一二……老夫……不胜感激！”
李烬心中震动，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右手举起，神色庄重无比，朗声道：“前辈放心！晚辈李烬，在此以自身道心与心魔起誓！定当竭尽全力，寻找到孙不忘前辈的后裔，并保其血脉安宁，授其传承，护其周全！若违此誓，叫我道基崩毁，永世不得超生！”
修真者心魔之誓，最为灵验，也最为沉重。李烬立下此誓，既是真心实意被悠然真人的执着与愧疚所动，也是为了彻底安其心，确保传承顺利。
果然，听到李烬立下如此重誓，悠然真人浑浊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彻底释然与安心的神色，他连连点头，声音哽咽：“好……好……好孩子……如此……老夫便……再无遗憾了……”
他长长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中，都蕴含着精纯的轮回意韵。
随即，他目光一凝，看向李烬，语气变得无比决绝与肃穆：
“小子，来吧！”
“《轮回魔典》后半部——‘轮回篇’，相伴老夫数千载，早已与老夫神魂、肉身、乃至这缕残存意识合二为一！寻常方法，根本无法剥离、记录！”
“想要得到完整的‘轮回篇’传承，便运转你的轮回之力，敞开心神，以自身轮回剑婴为引……”
他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又如同庄严的仪式祷言，在这幽暗的山洞中清晰地回荡：
“——吞噬老夫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