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月光下的门扉与未出口的话(1/2)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晚霞的余晖也被深蓝色的夜幕吞没。胡同里家家户户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星星落在了人间。院子里,那几株刚刚经历过倒春寒的小药苗,在夜晚微凉的空气里静静伫立,叶片上凝结起细小的露珠,反射着各家窗户里透出的、暖黄的光。

林晓兰将下午买回的新书和陆建军送来的资料并排放在书桌上,就着煤油灯橘黄色的光晕,一页页仔细对照着看。手工皂的原理并不复杂,关键在于油脂的配比、碱液的浓度、以及搅拌和皂化的过程。那些手绘的简易工具图,给了她更直观的印象。她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盘算:家里还有些过年攒下的猪油底子,碱可以去杂货店买土碱,模具……或许可以先用现成的饭盒或者找木匠订做几个简单的木头框子。至于添加的草药,空间里有干燥的薄荷、金银花,还有上次陆建军带来的艾草种子虽然刚发芽,但空间里成熟的艾叶储备充足……

一个模糊但可行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这不仅仅是丰富药坊产品线,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准备——无论毕业分配将她引向何方,她都有能力,也有意愿,将这门手艺做得更深、更远。

夜深了,家里人都已睡下。院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露水滴落的微响,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犬吠。煤油灯的灯芯偶尔噼啪爆出一朵小小的灯花。

林晓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正准备收拾一下休息,忽然,院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门声。

“笃,笃笃。”

不是急促的拍打,也不是随意的叩击,而是两下一停,再一下,带着一种约定般的节奏。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分明。

林晓兰的心脏骤然一缩。这么晚了,会是谁?家人早已睡熟,邻居更不会这个点来打扰。是暗处的人?还是……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堂屋门边,没有立刻开门,也没有出声,只是侧耳倾听。

门外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的敲门声只是她的幻觉。

但她的感知力,却清晰地捕捉到门外那熟悉的气息——沉稳、内敛,带着一丝夜风的寒意和不易察觉的疲惫。是陆建军。

他怎么又来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深夜?

林晓兰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上一股混杂着担忧和一丝莫名悸动的情绪。她没有犹豫,轻轻拉开门栓,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亮了门外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陆建军没有穿雨衣,只穿着那件半旧的军装外套,肩头似乎被夜露打湿了少许,泛着深色的痕迹。他站在清冷的月光里,眉眼更显深邃,脸上的线条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有些冷硬,但看向她的目光,却比月光柔和。

“陆大哥?”林晓兰压低声音,带着疑问。

“嗯。”陆建军应了一声,声音也比白日更低哑些,“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林晓兰摇摇头,侧身让开,“快进来,外面凉。”

陆建军没有立刻进来,而是先朝胡同两侧快速扫了一眼,确认无人,才闪身进了院子,并顺手将门虚掩上。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警觉。

院子里,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夜露的清润和院子里草木微涩的气息。

“这么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晓兰引着他往堂屋走,心提了起来。

“不算出事。”陆建军跟着她走进堂屋,没有坐下,就站在门口那片月光与灯光的交界处,“刚得到确切消息,你的毕业分配,基本定了。”

林晓兰呼吸一滞,转过身看着他:“定了?去哪里?”

“留在本市。具体单位还没最后下文,但方向是结合你的专业和……‘晓兰药坊’的实践经验,参与支持街道集体卫生和社区服务相关的生产指导工作。”陆建军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她脸上,留意着她的反应,“孙老和系里几位老师都出了力,认为你有特长,有基层基础,这个安排能发挥你的作用。”

留在本市!结合专业和药坊实践!这几乎是她能想到的最理想的结果!一股巨大的、混合着释然和喜悦的暖流冲上心头,让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陆建军,眼底映着跳动的灯火和窗外的月光,亮得惊人。

陆建军看着她眼中瞬间迸发的光彩,冷硬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丝极细微的弧度,但很快又抿紧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沉凝下来,“这个安排,也会把你和药坊,更明确地推到台前。刘干事那边,还有他背后的人,不会没有动作。最近,我们发现‘老猫’手下的几个人,在你们这片和区工业局附近都出现过。他们可能也在等这个结果。”

喜悦如同潮水般稍稍退去,露出了底下坚硬的礁石——现实与风险。林晓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明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怕走到亮处。他们想要什么,尽管来谈,只要合乎规矩,不越底线。”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建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有赞许,有探究,似乎还有一丝……复杂的,近乎怜惜的情绪?但这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让林晓兰以为是月光造成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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