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降火雨（1/2）

金三角的夜，浓得化不开。厚重、湿热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活物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腻气息——那是成千上万亩罂粟花在黑暗中无声绽放的死亡芬芳。远处起伏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轮廓在稀薄的月光下模糊不清。死寂中，只有不知名的夜虫发出单调而令人烦躁的嘶鸣，以及更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野兽压抑的低吼。

三道几乎与丛林腐殖质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最耐心的幽灵，在盘根错节的古树根系和茂密得足以遮蔽天日的藤蔓间无声穿行。凌风在前，每一步落下都精准地避开松软的落叶层和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动作流畅得如同林间的黑豹，只有偶尔从枝叶缝隙漏下的微光，短暂照亮他冰冷如岩石的侧脸和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绝对专注光芒的眼眸。夜莺紧随其后，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纤细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在密集的障碍物间轻盈地转折、滑行，手中的狙击步枪如同一道延伸的阴影。鬼手殿后，背负着沉重的电子设备和特制弹药箱，动作略显笨拙但异常迅捷，汗水浸透了他的战术背心，他紧盯着手腕上的微型战术终端，屏幕幽光映亮他同样紧绷的脸。

“风哥，前方三百米，红外栅栏。高频脉冲，带生物电反馈…妈的，秃鹫死了，这‘响尾蛇’倒是把家看得更严了。”鬼手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加密骨传导耳机送入两人耳中。他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操作，“干扰波束覆盖…三、二、一…好了！安全间隙二十秒！”

凌风没有任何回应，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加速，在鬼手话音落下的瞬间，精准地从两道无形红外线之间不足半米的空隙中穿过。夜莺和鬼手紧随其后，三人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刺破了“蛇巢”最外围的警戒网。

地势开始抬升。脚下的腐殖质层被粗粝的岩石取代。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花香更加浓郁，几乎令人窒息。透过前方树冠的缝隙，隐约可见更高处山脊的轮廓，以及…几盏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摇曳的探照灯光。

“‘蝮牙’巡逻队，九点钟方向，距离四百米，五人标准战斗小组，热感成像显示重火力。”夜莺冰冷的声音如同精确的仪器读数，“他们巡逻路径覆盖了通往迫击炮阵地的最后一段隘口。”

凌风停下脚步，身体紧贴在一块巨大的、布满苔藓的岩石阴影里。他抬起手腕，微型战术终端的屏幕上，鬼手已经同步标记出了目标位置和巡逻路线。隘口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岩壁，绕行必然被发现。强攻会立刻惊动整个基地。

凌风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隘口上方。那里，一片相对平整的岩石平台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平台边缘，几株扭曲的枯树顽强地扎根在石缝中，虬结的枝干如同鬼爪般伸向夜空。

“夜莺。”凌风的声音低沉而果决，“制高点。无声清理。优先重火力手、通讯兵。”

“明白。”夜莺的回答简洁有力。她如同一道融入夜风的轻烟，无声无息地脱离队伍，身体紧贴着陡峭的岩壁向上攀援。她的动作没有凌风那种爆炸性的力量感，却带着一种令人惊叹的柔韧和精准，手指和脚尖在看似光滑的岩壁上找到微小的凸起和缝隙，身体如同壁虎般稳定而快速地上升，很快便消失在岩石平台上方茂密的枯枝阴影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隘口下方，巡逻队的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越来越近。凌风和鬼手如同两尊冰冷的石雕，隐在岩石和树根的阴影中，呼吸压到最低。鬼手的手指悬在终端的一个红色按钮上，那是最后手段——强电磁脉冲覆盖，代价是暴露自身位置。

就在巡逻队即将走出隘口，进入下方开阔地的瞬间——

噗！噗！噗！

极其轻微、如同熟透浆果坠地的声音，间隔极短地响起，淹没在夜虫的嘶鸣中。

走在队伍中间、背负着沉重火箭筒的重火力手身体猛地一顿，后颈处爆开一朵微小的血花，随即软软倒下。紧接着，那个拿着战术电台准备例行汇报的通讯兵，太阳穴位置同样绽开一点红芒，哼都没哼一声就向前扑倒。

剩下的三人瞬间察觉不对，惊恐地转身抬枪！

噗！噗！

又是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轻微破空声！最前面两人的动作骤然凝固，眉心位置同时出现一个细小的孔洞，眼神瞬间涣散。

最后一人反应最快，惊恐地张开嘴想要嘶吼示警——

噗！

一支细长的、几乎完全消音的合金弩箭，精准地贯穿了他大张的嘴巴，箭头带着粘稠的脑浆和碎骨从后颈透出！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身体抽搐着倒下。

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三秒内。五名装备精良的“蝮牙”精锐，如同被无形的死神镰刀收割，瞬间毙命。没有枪声，没有惨叫，只有尸体倒地的沉闷声响，很快也被无边的夜色和林涛吞没。

凌风和鬼手从阴影中现身，动作迅捷地将尸体拖入旁边的岩缝，用枯叶和藤蔓粗略掩盖。

“夜莺姐，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非人了…”鬼手看着岩壁上几乎无法察觉的弹孔和咽喉处的弩箭，由衷地低叹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敬畏。

夜莺的身影无声地从上方平台边缘滑下，落在地上如同羽毛。她快速回收了射出的特制碳纤维弩箭，动作干净利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冰封般的冷静。“清理完毕。通路安全。”她将弩箭插回大腿外侧的箭袋。

穿过隘口，视野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缓的山脊平台展现在眼前。平台尽头，赫然是几座用粗大原木和岩石垒砌的半地下式掩体！几门涂着丛林迷彩的m224型60毫米轻型迫击炮，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炮口阴森地指向下方灯火通明的“蝰蛇”基地核心区域。几个弹药箱散乱地堆放在掩体旁。两名炮手正靠在掩体入口处打盹，对身后无声逼近的死神毫无察觉。

鬼手眼睛瞬间亮了，如同饿狼看见了肥肉。“好东西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立刻扑到迫击炮旁，手指熟练地抚过冰冷的炮管和精巧的瞄准具，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m224，轻便灵活，最大射程近3500米，曲射火力，完美覆盖下面那些乌龟壳！”他迅速检查炮位和弹药箱，脸上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风哥，看！还有好东西！”他撬开一个标注着特殊骷髅火焰标志的弹药箱，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排排墨绿色弹体、弹头呈暗红色的迫击炮弹。“m374a3白磷燃烧弹！铝热剂改良配方！‘翡翠烧瓶’！这玩意儿砸下去…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凌风的目光扫过下方。山脊之下，巨大的“蛇巢”基地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切割着黑暗，映照出铁丝网、了望塔、钢筋混凝土的兵营和仓库建筑群。更远处，在探照灯光晕的边缘，是无边无际、在夜风中摇曳的罂粟花田，如同翻滚的、深紫色的死亡海洋。

“目标：c区兵营（最大驻兵点），d区军械库（蝮牙主力装备库），e区指挥所（响尾蛇所在）。”凌风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法官在宣判死刑，“最大射程，覆盖打击。燃烧弹优先。”

“明白！”鬼手如同打了鸡血，瞬间进入状态。他动作快如闪电，迅速调整一门迫击炮的炮架和底座，使其稳固。他趴到m64a1型光学瞄准镜前，手指在刻度盘上飞快地拨动，口中念念有词地计算着：“目标距离…标尺…风向偏东1.5级…温度…湿度…仰角…85度！增程装药！”他猛地一拍炮管，眼神锐利如刀。“角度锁定！装填！增程药包！”

凌风毫不犹豫，从弹药箱中取出一枚沉重的m374a3白磷燃烧弹。冰冷的弹体入手沉重，带着毁灭的气息。他熟练地拧开炮弹尾部的发射药室，将鬼手递过来的一个额外的增程发射药包塞了进去，重新旋紧。然后，他双手稳稳托起这枚致命的“翡翠烧瓶”，对准了迫击炮黑洞洞的炮口。

“装填！”鬼手低喝一声。

凌风手臂肌肉贲张，稳稳地将炮弹送入炮膛深处。

呲…一声轻微的排气声。

“fire in the hole！”鬼手猛地一拉炮绳！

咚！

一声低沉而震撼的闷响！炮口火光一闪即逝！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撕裂浓稠的夜空，划出一道陡峭致命的抛物线，向着山下灯火通明的目标区域狠狠砸去！

“下一个目标！d区！仰角83度！装填！”鬼手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手指在瞄准具上飞速调整。

凌风动作更快，第二枚燃烧弹已经送入炮口！

咚！

第二道死亡抛物线升空！

“e区！仰角81度！快！”鬼手的声音因为亢奋而嘶哑。

第三枚燃烧弹带着凌风冰冷的杀意，呼啸着冲入云霄！

三发炮弹，间隔不到五秒！

山下基地，c区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