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土屋里的交锋(1/2)

深夜的临时营地,海风卷着咸涩穿过帐缝,油灯的火苗在风中瑟缩摇曳,将林婉清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起毛的帐篷壁上,像一幅流动的剪影。她伏在粗糙的木桌上,指尖轻缓抚过一张泛黄的图纸——那是“潮汐核心”动力系统的简化模型,老王带着技术组在煤油灯下熬了三个通宵,睫毛上凝着油垢,才勉强推演出这版雏形。图纸边缘沾着几点深褐墨渍,无声提醒着她白日里与工程师们争论时的剑拔弩张,木桌上还留着老王拍案时震落的茶渍。

“林指挥官。”李默的声音轻得像海雾,他轻手轻脚掀开帐帘,寒风裹挟着细沙溜进来,捧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打扫废墟时,在您旧营房床板下发现的。好像是…陈桂兰奶奶托人捎来的。”

包袱皮上绣着的山茶花纹早已褪色,里面没有信件,只有半块绣着并蒂莲的旧手帕,一角磨得发白起毛,依稀能看出当年救萌萌时,她就是用这方手帕裹住孩子冻得发紫的小手,暖意透过布料渗进肌肤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林婉清的指尖猛地一颤,半个月前,技术派与传统派的第一次激烈争执,正是她带着老王和孙伯,在这位老奶奶的土屋里寻求破局之法。

油灯的火苗“噗”地蹿高,照亮了桌上摊开的图纸,也照亮了她眼底翻涌的思绪。那时候,“曙光号”刚造好龙骨,联盟首次缴获了掠夺者的小型蒸汽机,要不要拆解研究,成了撕裂阵营的导火索,连码头的木板都被两派争执时踩得吱呀作响。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午后,林婉清踩着泥泞敲开陈桂兰的院门时,老奶奶正坐在廊下补渔网。竹针在她布满老茧的指间灵活穿梭,发出细密的“嗒嗒”声,像一首穿越岁月的古老歌谣。怀里抱着只狸花猫,正是后来总爱蜷在萌萌怀里打呼噜的那只“虎子”。

“丫头,有事?”陈桂兰抬眼,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温和的笑意,伸手顺了顺猫毛。

林婉清苦笑着递上联盟的议事记录:“桂兰婶,您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这群犟牛的事儿,还得您拿主意。”

记录上,技术派老王的字迹力透纸背,墨痕都浸透了纸页:“蒸汽机效率是人力舢板的二十倍!若能仿制,捕鱼范围可扩至外海暗礁区,再不用看掠夺者脸色!”传统派孙伯的批注则龙飞凤舞,带着几分火气:“祖辈靠风力和橹桨活了百年,这铁疙瘩吃煤冒黑烟,坏了谁会修?学了它,咱们的魂就没了!”

两人已在码头吵过三次,差点动了手。老王说孙伯“守着破船桨当宝贝,早晚被时代吞了”,孙伯骂老王“忘了祖训,迟早被铁疙瘩吃了心”,连围观的渔民都分成了两派,互不相让。

陈桂兰听完,把渔网往墙上一挂,拍了拍手上的碎线头:“走,去堂屋说。叫上你那俩倔老头,再把村里几个老伙计请来——年轻人也该听听。”

堂屋不大,土灶里烧着柴火,暖烘烘的热气裹着松木的清香弥漫开来。除了老王和孙伯,陈桂兰还叫来了前教师周伯、做过货郎的赵叔、织了一辈子帆布的刘婶。最意外的是,上次工棚里那个总嘀咕“技术入侵”的年轻学徒阿福也被拽了来,据说他是孙伯的远房侄孙,最近总跟着几个后生在工棚角落议论,怕老手艺被机器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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