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医隐现身疑云叠 醋意暗藏试探深(2/2)
慕容汐点头:“家父手札中,曾有一笔提及‘墨师兄’,但语焉不详。”
“果然……”墨尘脸上露出追忆之色,“先师与令尊慕容先生,当年曾因缘际会,共同钻研过一些疑难杂症,尤其是……与南疆蛊毒、以及某些上古流传的邪门术法相关的病症。‘缠丝蛊’,便是其中之一。”他看向宇文渊,神色郑重,“殿下身上所中,可是左臂血脉之中,有异物潜伏,平日隐而不发,情绪激烈或运功过度时便蠢蠢欲动,如丝线缠绕,痛楚钻心,且逐年加深?”
宇文渊眼神一凝:“先生果然知道。”
“此蛊阴毒,窃人生机,损人根基,更与施蛊者心意隐隐相连。”墨尘缓缓道,“先师当年与慕容先生研究发现,此蛊并非无解,但其解法,需从蛊毒本源入手,更需……身负特殊血脉或体质之人辅助。慕容氏血脉,便是其中一种可能。”
又是慕容氏血脉!与蓝漪所说相互印证!
“先生可知具体解法?”宇文渊追问,声音不自觉带上一丝急切。
墨尘却摇了摇头:“先师与慕容先生当年并未完全破解,只留下一些推测和线索。老朽这些年四处寻访,一是为了完成先师遗愿,救治可能受此蛊毒所害之人;二便是想找到慕容氏后裔,验证先师与慕容先生当年的某些猜想。今日能在此遇到殿下与慕容姑娘,实乃天意。”
他顿了顿,看向慕容汐:“姑娘可否让老朽诊一诊脉?慕容氏血脉特殊,老朽需确认一些事情。”
宇文渊眉头微蹙,下意识想阻拦。这墨尘来历虽看似与慕容汐父亲有关,但终究是陌生人,且出现得太过巧合。
慕容汐却轻轻按了按宇文渊的手臂,示意他安心。“有劳墨先生。”她伸出未受伤的左手腕。
墨尘起身,走到榻边,伸出三指,轻轻搭在慕容汐腕脉上。他诊得很仔细,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片刻后,又示意慕容汐换右手(避开伤口附近腕部),再次诊查。
良久,他收回手,眼中异彩连连,又带着深深的惋惜:“果然是……‘先天灵蕴之体’,且血脉之中,隐有至阳至和之气流转,虽因伤势和余毒略显滞涩,但本源未损……难怪,难怪……”
“先生,什么是‘先天灵蕴之体’?”慕容汐自己也是医者,却从未听过这个说法。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生体质,万中无一。”墨尘解释道,“身负此体者,对天地灵气、药性毒性感知远超常人,学医习毒事半功倍,且自身血脉对许多阴邪毒物有天然的净化或克制之效。慕容氏先祖中,曾出现过几位这样的人物,也是他们能在医毒蛊术上取得惊人成就的原因之一。姑娘继承此体,实乃天幸,但……”他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也因此,更易被某些邪术和阴毒之物‘标记’或‘觊觎’。那‘缠丝蛊’与‘窃命蛊’,恐怕对姑娘的血脉……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帐内众人闻言,心头都是一沉。这解释了为何“幽冥隼”和蓬莱阁对慕容汐如此执着。
“那先生的先师与家父,当年对解蛊有何推测?”慕容汐更关心这个。
墨尘沉吟道:“他们推测,‘缠丝蛊’与‘窃命蛊’可能同出一源,或者有着某种共生或相克的关系。要解‘缠丝’,或许需要找到‘窃命蛊’的本体,利用其特性,或以特殊方法‘引导’蛊毒转移、中和、甚至……反噬其主。而身负‘先天灵蕴之体’的慕容氏血脉,可能是完成这一过程的关键‘媒介’或‘引子’。”
这与蓝漪提供的线索,再次部分重合!
宇文渊和慕容汐交换了一个眼神。蓝漪的话,墨尘的叙述,互相印证,增加了可信度,但也让情况更加复杂——慕容汐的血脉,似乎成了解决一切问题的核心,却也使她身处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墨先生突然现身,告知这些,想必不止是为了完成先师遗命吧?”宇文渊目光如炬,盯着墨尘,“先生需要什么?或者说,先生希望我们做什么?”
墨尘坦然迎上宇文渊审视的目光,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坚定的笑容:“殿下明察。老朽确有所求。老朽寻访多年,不仅为了救治中蛊者,更是因为先师临终前透露,那炼制‘缠丝蛊’的邪人,很可能与害死他另一位至交好友的凶手有关。老朽想借殿下之力,查明真相,告慰先师与故人在天之灵。此外,”他看向慕容汐,目光慈和,“慕容姑娘体质特殊,又身陷险境,老朽既受先师遗命寻到慕容氏后裔,自当尽力护持,略尽绵薄。老朽别无他长,唯对这‘缠丝蛊’及一些偏门蛊毒邪术,略有研究,或可助殿下与姑娘一臂之力。”
他言词恳切,目光澄澈,不似作伪。而且他所知信息,确实能补足蓝漪话语中的模糊之处,也提供了新的思路。
宇文渊沉吟不语。眼下局势诡谲,敌友难辨。蓝漪是迷雾中的合作者,墨尘是突然出现的“故人”传承者。两边信息都需要验证,两边都可能带来转机或陷阱。
“先生一路劳顿,不如先在营中歇息。”宇文渊最终道,“先生所言,事关重大,容本王与……内子商议之后,再行定夺。”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用“内子”称呼慕容汐,语气自然,却让慕容汐耳根微微一热。
墨尘似乎并不意外,拱手道:“理应如此。老朽便在外帐等候,殿下与姑娘若有疑问,随时可唤老朽。”他起身,背起药箱,又看了慕容汐一眼,温声道:“姑娘肩伤颇重,又染阴毒余邪,老朽这里有一瓶自配的‘清蕴散’,内外兼用,或可助姑娘快些恢复元气。”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放在矮几上,然后便随凌峰退了出去。
帐内再次剩下宇文渊和慕容汐两人。
“你怎么看?”宇文渊看向慕容汐。
慕容汐拿起那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清冽微苦的药香传来,确是上好的解毒化瘀药材配制而成。“药是没错,用料考究,配伍精妙,非寻常郎中所能。”她放下药瓶,思索道,“他所言与我父亲手札零碎信息能对上,对‘缠丝蛊’和慕容氏血脉的了解也颇深。只是……出现得太巧了。我们刚与蓝漪接触,得知部分真相,他就来了。”
“或许,并非巧合。”宇文渊眸色深沉,“蓝漪说过,那炼制‘缠丝蛊’的老怪物是蓬莱阁上任‘蛊长老’。而墨尘说,害死他先师至交的凶手,可能与炼制‘缠丝蛊’的邪人有关。这中间,或许有一条我们尚未理清的线。”
他走到帐边,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光,雾气似乎淡了些,但远山依旧朦胧。“蓝漪给的三天时间,墨尘的突然出现……都像是有意将我们引向‘逆生殿’和‘窃命蛊’。不管他们各自目的为何,那玉棺里的东西,还有‘逆生泉’的秘密,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他回身,看着慕容汐,语气斩钉截铁,“但在那之前,你必须恢复。墨尘的药可用,但我会让军医再查验。这三天,你老实养伤,哪里也不许去。”
慕容汐知道这是他的底线,点了点头。她看着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凝重,轻声问:“那你呢?蓝漪那边……”
“我会让凌峰安排可靠的人,暗中留意蓝漪的动向,并继续追查西山林中那伙人的踪迹。”宇文渊揉了揉眉心,“墨尘这边,我也会派人查他的底细。三天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准备了。”
他走回榻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这次的动作轻柔了许多,小心避开了她的伤处。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低声道:“汐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慕容汐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连日来的惊险、伤痛、猜疑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外。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
帐外,天色大亮,雾气散尽,山林露出了苍翠的轮廓。但阳光之下,潜伏的暗流与杀机,却并未消散分毫。蓝漪的“合作”,墨尘的“援手”,如同两股未知的力量,交织着推向“逆生殿”的核心秘密。而宇文渊臂上的“缠丝”,慕容汐肩头的伤,都在无声地提醒着时间的紧迫。
新的线索带来新的希望,也带来更深的谜团与风险。三天之约,如同一根缓缓燃烧的引线,连接着未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