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密道微光(1/2)
那扇悄然浮现的侧门,如同一个沉默的邀请,又似一个深邃的陷阱,静静地镶嵌在玄黑色的石壁之上。门扉的材质与整座石殿浑然一体,若非令牌那持续不断、带着明确指向性的震颤,以及穹顶流转的双色微光恰好勾勒出其边缘,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门内并非一片漆黑,反而流淌着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源自地底深处的幽蓝微光。那光芒不足以照亮前路,却足以勾勒出一条狭窄、陡峭、一路向下深入岩层更深处的阶梯轮廓。冰冷、干燥、混合着更浓重尘埃与岁月气息的气流,从通道深处缓缓涌出,拂过洛姝和聿战的脸庞。
这气息比石殿更加古老,更加苍凉,仿佛封存了万古时光,令人心神都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却又隐隐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
怀中的令牌震颤得愈发明显,那温热的指引力几乎要脱手而出,明确地指向通道深处。
门外的撞击声和喧嚣已然消失,但两人都清楚,逐日教绝未远离。他们只是暂时被激活的结界震慑,必然在酝酿更凶猛的反扑。这扇突然出现的侧门,或许是唯一的变数,是绝境中悄然裂开的一道缝隙。
是留守这暂时安全却终将被攻破的石殿,还是踏入这未知的、可能蕴藏着更大危险的密道?
选择,似乎并不困难。
“走。”聿战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强撑着岩壁,试图站起,却因虚弱和剧痛再次跌坐回去,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压抑的焦躁与不甘。
洛姝没有犹豫。她快速上前,将聿战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纤细却坚韧的肩膀,用力将他搀扶起来。他的身体冰冷而沉重,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撑住。”洛姝低声道,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抱怨或迟疑,“令牌在指引,这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聿战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似乎极不习惯如此依赖他人,尤其是一个……女人。但他终究没有推开,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应允,借助着她的支撑,勉强站稳。
两人步履蹒跚地走向那扇幽深的侧门。
踏入通道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便从四面八方涌来。通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聿战几乎需要半侧着身子。四周的石壁不再是光滑的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粗糙、原始的暗褐色,触手冰冷刺骨,仿佛直接触摸着大地深处最古老的岩层。
洛姝指尖凝聚的微光在这里被压制得更厉害,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范围。那从深处弥漫出的幽蓝微光仿佛拥有生命,流淌在石壁表面,形成一些模糊难辨的、扭曲的天然纹路,看久了竟让人产生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怀中的令牌依旧在持续震颤,温热感成为这片冰冷死寂中唯一令人安心的存在。
阶梯陡峭向下,深不见底。每下一级,周围的温度似乎就降低一分,空气也变得更加凝滞干燥。除了两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再无任何声响,绝对的寂静压迫着耳膜。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通道似乎变得宽阔了一些。阶梯的尽头,连接着一条稍微平坦的甬道。
而就在甬道的入口处,景象陡然一变!
两侧粗糙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人工雕琢的痕迹!
那并非精美的壁画或浮雕,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粗犷、仿佛用巨大力量直接刻画在岩石上的符号与图案。线条深刻而凌厉,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苍茫意境。
图案的内容光怪陆离,难以完全理解。有扭曲的、如同巨大眼瞳般的星辰;有奔腾咆哮、却由光芒组成的河流;有顶天立地、与狰狞黑影搏斗的巨人;也有跪地祈祷、身体却化为山脉与河流的先民……
这些图案的风格,与现今大陆任何已知文明的艺术形式都截然不同,充满了野性、神秘与一种源自太初的洪荒气息。
洛姝和聿战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目光被这些古老的壁画深深吸引。
虽然无法完全解读,但其中一些反复出现的元素,却让两人心头剧震。
他们看到了弯月与锁链的图案——与守墓人徽记极其相似!它们通常出现在那些与黑影搏斗的巨人额前或掌心,仿佛是他们力量的源泉与象征。
他们也看到了炽烈的、三足形态的火焰图腾——与洛姝令牌上的纹路,以及她施展力量时出现的金乌虚影,有着惊人的神似!这些火焰图腾往往照耀着那些跪地祈祷的先民,或者焚烧着那些狰狞的黑影。
甚至,他们还看到了类似渊息黑气般扭曲翻滚的图案,它们被描绘成从大地裂缝或天空窟窿中涌出,被弯月锁链与三足火焰共同镇压、封印的场景!
这些壁画,仿佛在用一种直观而震撼的方式,诉说着一段早已湮没在时光长河中的、关乎光明与黑暗、守护与毁灭的古老战争!其年代,似乎远比上古日落之战更为久远!
“这些图案……”洛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我母亲令牌上的……还有你的……”
“太初纪元……”聿战喘息着,银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些粗犷的线条,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凝重,“族中最古老的秘典里……有过零星记载……提及日落之战并非终结,而是一场……延续了无数岁月的战争的……最后一个篇章。更早的时代,被称为……太初。但这些记载太过模糊,近乎传说……没想到……”
没想到,在这片被视为日落之战边缘战场的放逐之地深处,竟然埋葬着可能源自太初纪元的遗迹!而他们两人身上所背负的力量印记,竟都能在这些古老的壁画中找到源头!
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血脉与力量的宿命,远比想象中更为古老和深沉!
令牌的震颤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那温热的指引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明确地指向甬道深处。
两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互相搀扶着,继续深入。
甬道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
尽头处,并非另一座石殿,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石窟。
石窟的穹顶高悬,倒挂着无数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奇异晶簇,如同凝固的星空,正是整个通道光线的来源。地面相对平坦,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低矮的、由未经打磨的巨石垒成的祭坛。
祭坛古朴至极,甚至可以说是粗糙,充满了原始的气息。坛体上刻满了与外面壁画同源的、更加复杂密集的古老符号。坛心并非凹陷,而是微微隆起,形成一个天然的托座。
而托座之上,静静地放置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残破不堪的、仿佛由某种暗金色骨骼与未知金属熔铸而成的臂甲。臂甲已经断裂,只剩下小臂部分,表面布满了深刻的划痕与腐蚀的痕迹,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惨烈战斗。但它依旧散发着一种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坚韧不拔的苍茫气息。
在臂甲断裂的截面处,可以清晰地看到,其内部结构并非实体,而是流淌着一种极其黯淡的、近乎干涸的……金红色光液!那光液的气息,与洛姝的曦阳之力,与她怀中令牌的力量,同出一源,却更为古老、更为纯粹!
洛姝怀中的令牌在这一刻发出了嗡鸣!它变得滚烫,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迫切地想要脱离洛姝的掌控,飞向那件残破的臂甲!
而那件沉寂了万古的臂甲,似乎也感应到了令牌的靠近,表面那些黯淡的古老符号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坛心处那金红色的光液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丝。
“这是……”洛姝感到自己的血脉都在微微共鸣,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她难以自持。
她搀扶着聿战,一步步走近祭坛。
越是靠近,那臂甲散发出的苍茫悲壮之气就越是浓郁。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位战至最后一刻、力竭倒下的远古战士,残躯虽破,意志不灭。
聿战的目光则死死盯在臂甲断裂处那黯淡的金红色光液上,以及祭坛上某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与守墓人徽记中的弯月有几分相似的标记,旁边还有一道深刻的、仿佛由利器劈砍留下的痕迹,痕迹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他血脉同源却更为强大的太阴寒寂之气!
“太阴……斩痕……”他失神地喃喃,“族史秘闻中提及……太初末年,曾有至强守墓人,以永寂寒刃,斩断……‘曦阳之主’一臂……以期断绝……祸源……难道……”
他的话语破碎而混乱,却透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
上古的盟友,在更古老的太初时代,似乎并非全然和睦?甚至可能爆发过激烈的冲突?这残破的臂甲,是曦阳之主的遗骸?而被守墓人先祖斩断?
洛姝也听到了他的低语,心头巨震。她看向那残破臂甲,再看向怀中嗡鸣不止的令牌,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此刻,并非追究遥远恩怨的时候。
令牌的指引至此已达极致。它渴望与那臂甲接触。
洛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遵从了这种源自血脉与传承的感应。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滚烫的令牌,轻轻靠近那件残破的臂甲。
就在令牌与臂甲即将接触的刹那——
异变陡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